汪有福道:“好在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这不,几年前葛富贵酒后失足,一不小心掉花田边的化粪池里了,嘿嘿,大家都拍手称快,说是葛富贵的报应来了。也是从那以后,没了葛富贵这个窝囊废的拖累,葛婶子家里家外一把抓,又侍弄花苗,又照顾婆婆,日子才慢慢过得有点人样。”
莫小北长长地舒了口气,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是个喜剧结尾,不然,我非憋一肚子闷气不可,等会可就睡不成午觉了。”
吃饱喝足,万事无忧,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白檀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留意到陆乡的目光,脊背上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立刻清醒大半,困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沾饭粒子了?”
陆乡望着白檀慵懒闲适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对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就好像——以前听过似的。”
第233章孤岛惊魂(五)
午饭过后,葛婶快手快脚地将碗筷洗了,桌椅也一一收了起来,她站在院内踌躇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在午休,四下里静悄悄的,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活计,就扭身朝家里走去,一路子步子越迈越快,险些摔跤。
葛婶的家位于整个村子的东北方向,跟周围其他几户人家遥遥隔了一段距离,独门独院,僻静得很。
院门口栽了一株合|欢树,树下一个满头白发,瘦削干瘪的小老太太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正晒太阳呢。
“娘。”葛婶子急急唤了一声,透着股子欢喜雀跃。
岛上的村民受了外面世界影响,也流行喊爸妈,葛婶子平时跟大家一样,称呼葛婆婆为“妈”,但一旦太过放松,情急之下就又故态复萌了。
葛婆婆年纪大了,时常精神恍惚,满嘴胡言乱语,村里人知道她这是老年痴呆了,有时看到葛婆婆一个人来回溜达,嘴里翻来倒去地说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也不去计较。这会她正独自絮絮叨叨地嘀咕陈年往事呢,猛听得葛婶子的喊叫,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葛婶子蹲下来,凑近了葛婆婆,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秘密的小孩子一般,悄声道:“娘,他回来了。”
半睡半醒状态的葛婆婆一个激灵,睁开浑浊模糊的眼睛,费力地同葛婶子对视,皱巴巴的干瘪嘴巴开开合合,艰难地吐出几个嘶哑的音节,“他?真的?”
葛婶子喜形于色道:“真的,真的,绝对错不了。”
葛婆婆有些激动,挣扎着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被葛婶子一把摁了回去,葛婆婆啊呜啊呜地说着些什么,葛婶子劝慰道:“好,他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白檀带着一帮学生在长青岛安顿下来,头两天任务量比较轻松,更多是引导大家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熟悉地形和生活方式。男生们磕磕绊绊地也都表现尚可,女生中个别娇气的,白檀有意找她们谈了话,重申了毕业实习的严肃性,又将背后偷偷落泪的女孩成功安抚下去。
每到这时,带队的李老师就感叹不已,连连说自己选择让白檀跟队,辅助自己的工作实在太明智了。不说别的,单单就是白檀那张盛世美颜的脸,稍微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学生们就负罪感满满,无怨无悔地把溜到嘴边的抱怨咽下去了,这可比老腊肉李老师说上一车轱辘的话还要管用。
大部分学生的情绪问题,都被白檀顺利解决,唯一劝说起来有难度的孙文宇,也在接二连三地喊着要拍屁股走人时,被陆乡暗中狠狠收拾了几顿,最终老老实实地消停下来了。
大约过了四五天,大家都进入实习状态,接受良好,再也没有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村里的人也断断续续地认识了一部分。
这天晚上,汪有福过来通知大家,说道:“我们这里呢有一座花神庙,里面供奉着花神娘娘,每个月初一、十五要进行祭祀,也叫花神祭,算是我们这儿的大日子了,娃娃们明天就别忙活了,跟我们一起去拜拜花神娘娘。”
俗话说入乡随俗,尊重当地人的礼仪习惯,这规矩大家还是懂得的,何况还可以避免去花田做苦力,就当是见见世面也好,因此异口同声地应承下来。
汪有福对这件事十分看重,不免多叮嘱了几句道:“娃娃们刚来,不晓得我们岛上的规矩,花神娘娘的灵通可大着呢,你们既然答应了,就要认真对待,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漂漂亮亮地去参拜花神娘娘。”
等到汪有福一离开,蒋南娜就不高兴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真是愚昧。”
白檀解释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靠山为生的猎人信奉山鬼,靠水为生的渔民信奉妈祖,岛上的居民依靠种花为生,当然会对花神……呃,花神娘娘格外看重些,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