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浩听着外面的动静,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出院子,站在门外沉默地看,院里的灯光照亮了他半边的脸,另外半边隐于黑暗,眼眸漆黑深邃。
月下的男孩,再次面对童年的噩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脊背挺直,多了几份勇于面对的自信。
阮明池说:“我爸病了,要去医院。”
阮二叔叉腰站在自家门口,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撸胳膊挽袖子的,一把挥开了身后拉着他的媳妇儿,指着阮明池的鼻子说:“不提我还不想说,月月病,天天病,动不动就咳嗽发烧,每个月就他编竹子那点儿钱,要不是我们贴钱,他活的下去吗?”
“够。”阮明池肯定,“低保和残保,足够。”
“……”二叔瞬间心虚,紧接着又恼羞成怒,将手抬高,“我说不够就不够!诶诶诶,你干什么你?你反了!”
二叔的手没等挥出去,就被抢前一步的阮明池抓住,捏着自己的手像铁钳似的,二叔脸色顿时变化,竟挣扎不开。
二叔再看向阮明池的时候眼神变得。
这……这小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高的需要自己抬头才能看清楚脸?
阮明池抿着嘴角,第一次动手反击让他的气息不稳,但还是咬着牙说:“六万!你拿!但救命的钱,你总要留点儿!二叔。”
最后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又因距离极近,阮二叔简直怀疑自己若是不点头,脖子上的肉,要被阮明池撕下一块。
打架都是这么一回事,谁狠谁赢。
对视间,阮二叔的目光眼见着软了,怕了,躲了。
阮明池也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双方身份的变化。
当年那个强壮的无法对抗的男人,已经老了。
莫欺少年穷啊。
季浩在门外看着,换了个姿势,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的兴趣盎然,颇有感慨。
阮明池最后推开阮二叔的时候,正好躲开了对方恼羞成怒的一脚,男人往后踉跄着撞在了媳妇儿的身上,尴尬的安静之后,阮二叔突然揉着自己的腰哀嚎:“哎呦我的腰啊!不孝啊!白眼狼啊!”
二婶搂着自家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大哥病了,需要钱……”
“我特么腰还折了呢,白眼狼打的,你没看见啊!”阮二叔大吼凶自家媳妇儿。
二婶闭上了嘴,歉疚地看了阮明池一眼。
这钱到底没讨回来。
入了别人口袋的钱,已经被人理所当然视为自己的,阮二叔扶着腰骂骂咧咧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