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忽然想起了他们选用战刀的原因。
原因特别简单,打枪打不准。
“在宇宙背景下,我们没有了在地面上习以为常的重力和水平面,于是射击的精准度变得难上加难,且深空中的飞行器往往还要快过大气层内的战机,所以为各大军团的精锐尖刀部队配备射击武器是相当不划算的,我们的战舰已经有了由火控系统辅助的重型武器,尖刀部队的枪械就是蚊子血,没有意义。”
路微霜当时坐在说话之人的对面,如同针尖对麦芒似的,毫不留情地回应:“赵将军,如果你的射击成绩没有连续五年输给我,这段话会更有说服力。”
来了,来了!与会的将军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努力用严肃表情掩盖他们围观神仙打架的兴奋。
长桌两端这两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就算穿着同款制服,也根本就是对方的反义词嘛。
“我很抱歉。”赵羽竹的笑容依然和煦温柔,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他说,“我很理解路将军对歼敌这项运动的热爱,但赵某毕竟身担指挥之职,不能以射击的准确性来衡量指挥官的价值。”
双方副官默默在心里自动翻译:
路微霜:打枪不准的赵菜鸡!
赵羽竹:无脑shā • rén的路疯狗!
副官们平静对望,在彼此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自暴自弃——是的,赵羽竹射击成绩比不过路微霜,可那又怎么了,世界第二比不过世界第一当然是正常的。
只有可怜的副官们,弱小,无助,经常跑圈。
“赵将军,当初改组星尘军团,选军团长的时候,这个职位又不是我强抢你的。”路微霜冷飕飕地哼了一声,眼神充满质疑,话里话外都是对方挟私报复的意思。
赵羽竹则好整以暇地回答:“哦?是谁抓阄的时候偷着做了记号?”
“可是是你先抓的。”路微霜回答。
说完,双方的眼底都浮起一丝藏不住的笑意,一闪而过,围观党注意不到,只有针锋相对的彼此才看了个清楚。
一个征战星空,一个戍卫家园。
依旧是搭档。
所以副官们到是很清楚,他们就真的只是在习惯性拌嘴罢了,谁也没羡慕谁的职位,甚至这俩的镜头恐惧症一个比一个厉害,要说羡慕,估计是路微霜羡慕不用抛头露面的赵羽竹。
两个军团长吵得热火朝天,忽然又齐齐停下,一个扫向右边,一个瞥着长桌左手边。
路微霜:“戏好看吗?你们那脑子都是摆设?”
赵羽竹:“我不记得工程部门研发过让人失声的设备啊?”
“咳咳……”
一片尴尬咳嗽后,一个兼职某军校荣誉校长的老头举起手:“嗑,我们学校今年预科有个姓傅的小孩,很不服……呃,很有想法,他觉得,既然是精英军团,那就应该咳……十项全能,不能拘泥于一种武器,应该适应各种作战条件嘛,反正我们又不是没经费,电磁枪光能刀飞行翼什么的……就来个全套呗?”
后来这种构想被实现,光能刀展开后可以用于深空拦截机群,效果拔群,一排星尘军团的战士面对敌机群就像是一排绞肉机,而电磁枪与光刀本体,又在登陆战中无往不利。
说实话,虽然当初路微霜和赵羽竹开会吵架,但不得不承认赵羽竹的选择特别对,路微霜自己也偏爱S000,所以那把电磁枪刚刚丢给傅重明了。
他微微转头,看到战场另一端的傅重明举起枪,直线距离几千米开外,精确地命中了路微霜头上高处一个炮架。
刚刚试图瞄准路微霜的炮口轰然炸开,碎成一地碎屑,路微霜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转身,扬起刀:
“随便砍就是了。”
基地里灯火通明,这种时候彻夜加班并不是煎熬,反而像是通宵达旦的提前庆贺,肃杀与兴奋在空气中混合成铁血的味道,一队一队装备妥当的战士步伐整齐地穿过驻训场,技术组在机库里最后一次检查所有大型机械的稳定性。
类似的场景在全球大大小小所有的基地里上演。
临近北半球冬季,这是个不错的季节,北半球的陆地面积和人口总数都多过南边,所以这边的光塔,或者说牵引光束,才是主要的锁定器。衬着冬季枯水期的来临,在河流没有完全封冻之前,所有主干流域的大坝向下游泄洪,骤降的水位露出了高耸的坝体——
那里面竟然藏着一排又一排轨道炮!
最大射程可以打出大气层外,只是这东西转向不方便,所以一个轨道炮只能瞄它立起来时对准的那一块空域,防卫军团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财大气粗,全球各地,这种伪装成其他大型生活设施的对空武器数量极多,海湾里的水流卷起剧烈的旋涡,深处隐藏的重炮在几个小时后完全露出水面,附近住民开始有序向防空堡垒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