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半个月,江柔彻底出不了门了,有霍家雇请的婆子上门来照顾,每日教导一些规矩,晚上烧些牛奶,放进浴桶里让江柔泡澡,这样养出来的肌肤才光滑可破,粉嫩白皙。
原主是个老旧又古板的人,甚至偏激的人物霍家派来的婆子是对她的侮辱,所以并没有给婆子好脸色,导致婆子没有好好教导规矩,原主进了霍家之后有许多不懂,丢了人。
江柔很机灵。这两个教导婆子一来,她便叫顶翠取出来两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两个婆子一人一个。
“王妈,吴妈,我也没什么好拿出手的。这两个翡翠镯子,当做谢礼,谢谢您教我规矩。”
王妈吴妈相视一下,挥了挥手,装模作样的拒绝:“小姐,这怎么好意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就收下吧。”江柔语气柔和:“是我的一片心意。”
翡翠镯子水头极好,价值不菲。
这下子,王妈和吴妈心里没什么芥蒂了,甚至觉得这位小姐真会做事,不像是那种养在深闺大院里没见识的丫头。再看她的容貌,底子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心里不禁满意起来,仔细认真的把该教导的规矩教给了她。
江府找来了沪上南边最好的女裁缝缝制嫁衣,那老裁缝做了一辈子衣服,专门来缝嫁衣,用的布料是极好的红水光锦,鸳鸯戏水盖头,掐腰收襟对裙,用的也是凤冠,凤尾有翡翠珠宝勾连,一走一声轻响。走起路来,随着身形晃动,好像夕阳烧红的晚霞全都照在了绸缎上。
出嫁那天,天气晴好,南边满街的百姓都来看热闹。
霍霆烈骑一匹汗血宝马,穿着中式礼服,走在前头。后面八个人抬着轿子,新娘子就坐在里头。旁边列队,吹唢呐的,扔彩头的,长长的嫁妆排了几街。
按理说,新娘子脚不能沾地,霍霆烈背着她进轿子里。临走前,江柔凤冠霞帔,伏到地上,对着江家二老扣首:“叩谢父母亲多年养育之恩。”
江父江母掩面,抹去泪水,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嫁出去的女儿,要风风光光的。”
江柔由霍霆烈背着,进了刚烫了新漆的红轿子。
她盖着盖头,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只瞧见了他后脑勺的发茬儿,又黑又硬。
媒婆在轿子周围撒了钱,喊道:“吉时到,起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立即有小孩儿来捡钱,漫天红屑,鞭炮齐鸣,唢呐宣天,热闹的很。
轿子被人抬起,四个角上的鎏金坠子一晃一晃,盖子盖头的新娘就坐在轿子里,朦朦胧胧透过纱布能看见影子,一截颈子弧度微弱,是个纤细的姑娘。
二楼上开着窗户的两个妇道人家议论:“好大的排场。今天是那户人家结亲?”
“你没听说?霍家,那边那个霍家。”
“好家伙,怪不得这么阔气。你看那轿杆,都蹵了一层金漆呢。就是不知道新娘子长什么样。”
边上的人搭腔,压低了声:“你们不知道呢?江家的女儿,那个老秀才的女儿!”
几个女人听见这话,脸上纷纷变得五颜六色起来,都是撇着嘴角,带几分鄙夷,好像替霍霆烈不值得一样。那女人又笑了笑,说:“你想想,又没个相貌,性子又憋屈,这嫁进去了能好过吗?咱们就看着能硬撑几年吧。”
一路上轿子畅通无阻,过了租界,到了霍家府邸。霍家府邸张灯结彩,早就预备着接新娘子。这还远没有结束。到了霍家后,按照现下里结婚的要求,两个人还要去教堂里举行婚礼,试一回西洋新奇的玩意儿。
这一点江柔是明白的。因为霍霆烈的官职原因,大多数同事都偏向在教堂参加婚礼。霍父霍母,江父江母,以及其他同事好友,都在教堂等着。
霍霆烈在一片起哄声中,背着江柔到了房间,刚一坐到床上,江柔也没等,就自己把盖头扯下来了。
她穿着霞帔婚衣,头上垂着的是凤冠,像是活生生变了个模样,杏眼柳眉,红唇饱满,鼻尖小巧,整个脸都是小的。因为穿的红色,整个人愈发白皙,像是粉红蚌肉里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