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玹眸色微敛,表面看起来好似没放在心上,“这事不必你说,我心里有数。何况我们远在东靖,日后本就不会和他有交集,不必担心这么多。”
萧成简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捻着手里的柳枝,“说的倒是肯定,日后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不过我也就是好意提醒一下,虞阳和东靖素来关系平平,日后有没有来往的确难说。”他随手将折成了两截的枝条扔了,“要没有的话是最好,要有的话,便算倒霉吧。毕竟与这类人来往,无论是敌是友都很麻烦……啧,无情无义嘛,何人敢与之。”
正说着话,两人拐过甬路尽头,已经临近了客房所在的庭院。温玹眉宇间的疲惫从在禁地时便没缓和过来,他并没接萧成简的话,只道:“我累了,先回去歇息,明日宴上见吧。”
萧成简见他的确面有倦色,便道:“行啊,今天你也折腾的够呛,早些休息吧。”
温玹点头,转身回了房。
饮鹿宴第三日,酉时。
猎兽排名已出分晓,众人聚在饮鹿台上,清宣道君和明微真人仍旧踩着点,御剑乘风而来。
昨日猎兽场禁地一事,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得知真相了——
在这场宴席内,有本事进入禁地的人本就没几个,敢跑到禁地深处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昨日禁地里那一大片屠杀妖兽后触目惊心的惨状,经过流言的扩散以后,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俱在议论此人到底是谁。
清宣道君身着青袍站在高阶之上,几番套话之后,宽袖一拂,将猎兽赛的名次公布了出来。
金色浮光的灵流构凑成正楷,端端正正、苍劲闪耀的高悬在饮鹿台正前方。第一名出人意料的写着三个大字——
萧成简。
这下众人可全都惊了,频频朝东靖的席位侧目。
论起扬灵侯的修为和实力,搁在饮鹿宴上也就是不上不下的档次,猎兽赛第一名哪轮得上他?
但东靖的扬灵侯和六殿下铁如亲兄弟,昨日他们一同进入猎兽场,众人可是都瞧见了的,所以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肯定都是六殿下的功劳啊!
闵韶脸色亦是有些沉了,不动声色的朝那边轻瞥一眼。
难怪温玹费了那么大一番力气,原来都是为了帮萧成简争得名次。
其实区区一个猎兽赛,若单是给萧成简扣个第一名,并没有多少人会放在心上。毕竟猎兽赛的名次只公布前二十人,闵琰这次同样喜得“探花”,而像温玹和闵韶这一类人均不在列,其中的水分可见一斑。
由于猎兽赛的赛制规则本就不那么严瑾,每年的排名几乎都是如此,所以众人也并不在意。
但眼下就不同了,若想在禁地中做到将妖兽杀得血流成河、妖残躯堆如山高的地步,得需要多高的修为和能耐,众人心知肚明。
温玹虽是太玄老祖的亲传二弟子,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众人也不曾当回事。如今突然露了一手,没想到竟也是个年纪轻轻,修为难测的奇才。
——这下可好了,萧成简这个“冒名顶替”的挡箭牌如今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纸片似的一戳就破了。
萧成简抹了把脸,尴尬的笑了笑,侧过头来暗暗咬牙切齿的看着温玹:“温、谨、央!”
温玹轻咳了声,一双眼眸清澈如潭,甚至略带无辜的看他。
萧成简低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本侯这么俊一张脸,都被你给丢没了!”
“……这不能赖我,我昨日也没想到会引过去那么多妖兽,否则何至于去犯那个险?况且我以为那地方已经够深了,谁知来了一个闵应寒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敢到那去……”
萧成简简直气得牙痒痒。
温玹:“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那块九星石给你?”
“谁稀罕。”萧成简瞪他一眼,压低声音,“滚,你给我等着,回头再跟你算账!”
“……”温玹端着杯盏装作没听见,转过头去接着饮酒。
随着宴席逐渐热闹起来,偌大的饮鹿台热火朝天,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台上灯火通明,数百盏仙莲灯围绕着饮鹿台齐齐点燃,灿若星斗。
闵韶身边起初仍是清清冷冷的,众人们碍于身份,并不敢到虞阳国君身边找话头,但多喝了几杯酒后,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接二连三的开始有人大着胆子过来搭话。
多数人也是试探着,从他身边的闵琰开始谈起:
“哎,不愧是虞阳的二殿下,素闻尊师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在下是华清宗无忧真人座下的弟子。”说着,堆笑的也看了看一旁的闵韶,“不知殿下与君上对我家师尊可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