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医师闻言,不禁抬眼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君上不必让臣等给您看看吗?”
那张脸此时沉得可怕,薄唇略白,眼底积了不少血丝,状态并不比床上的人好多少。况且,那天君上抱着人回来时的情景也有很多人看到了,那模样别提有多令人心惊肉跳,依旁人所见,君上和这位东靖殿下,那日断是去探了什么险境,才会纷纷落得如此凶险。
“孤无事,下去。”
“是。”
屋内一众人都躬着身退下了,偌大的殿内一时只剩了他们两人。
闵韶在床边坐下了,看着仍在昏睡中的温玹。那张静谧的脸庞有些苍白,唇瓣也因失血过多而失去了原本的润色,鼻翼平缓的翕动着,纤密的眼睫在眼下投落一小片暗影,安安静静躺在暖和的锦被里,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颈肩,隐约可见上面层层缠缚的绷带。
闵韶替他将被子往上盖了盖,眸色深暗低沉,声音很轻:“谨央……”
他指腹轻轻摩挲过那玉润的脸颊,闭了闭眼,低倦沙哑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屋内烛火明亮,壁上的石刻散发着氤氲水波,闵韶没再说话,就静默的坐在这里陪他。
没过片刻,殿门忽然响了起来。
这次闵琰敲得很轻,问道:“哥,我能进来吗?”
殿内静了半晌,还是准许了他。
闵琰走进来,不难察觉到闵韶身上阴沉的气息,小心地看了看他哥的侧脸,轻声问:“哥,你没事吧?”
其实不必多说,他也能看出闵韶此刻的状况差极了,饶是闵琰与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阴郁疲惫的模样。
闵韶只是沉默地看着床上的人,没答话。
闵琰这几日一直忧心他的身体,一听说他离开了广阳殿便立即赶了过来,又不知该怎么劝,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温玹,轻声安慰道:“医师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再过几日就会醒,哥,你就别担心了。”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闵琰并不清楚其中的曲折,只是在一旁坐下了,叹了口气,又道:“哥……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你的错,你担心他身上有伤,好心让他留在外面,他却偏要自己跑进去。归根结底,问题是出在他自己,东靖那边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你又何必这么往心里去呢。何况你自己都这样了,哪还有精力在意他,还是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