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横在他头顶的,从来都是那柄毫不留情的铁剑,而非其衍生出的诸般剑气剑意。
铁剑很长,很厚,仿佛一道山岳生生砸落,相比而言,江月白的手臂显得那般孱弱渺小。
若从寒蕴水的角度看去,便似是他主动将手臂送上给虬髯男子砍一般,一时间花容失色,下意识的握住右臂,袖口之下,隐隐有淡蓝光泽浮现,然而她本人却依旧茫然无措,完全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可毕竟,江月白绝非会送死的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他很早以前便已深刻体会,如今这等场面虽然惊险,到底比不过当年经历。
那时他既然活着,便不会那么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背水一战,求的是反败为胜,而非单纯送死。
他现在,便要破釜沉舟,全力一搏!
……
虬髯男子已看清了跟踪他的人,目光微微一凝,旋即面露狠色。
这年轻公子正是先前在山匪据点中看到的那人,也正是他,点明他用的是剑法,而非他刻意伪装的罡气外放。
如今,此人竟与那没有修为的姑娘一同尾随到了这里,若非他听风之法不曾荒废,感受到了后方的呼吸,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讯息,正是兴奋之时,而这一个插曲,不仅将他心中的兴奋浇熄,更是将他心中的警惕完全点起。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便是对付一些山匪都得以势压人,令他们不敢深究他的来路,而这年轻公子初时识破他的剑道,后又暗中跟随,明显发现了什么,现在更是竟能躲过他隔着山壁偷袭的一剑,绝非寻常灵明境修者。
若让他活着,后患无穷!
至于那透着古怪的姑娘,虽然杀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违背心中道义,但他知晓自己走的这条路何等艰难,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哪怕剑心蒙尘,也不能让她走脱了。
他没有继续关注江月白。
这个年轻人一身修为古怪,但在他全力一击之下,万万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他心中还是害怕自己可能杀错了人,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内心。
有些人该杀,比如那山间连寨的匪首,没一个是手上不曾沾过鲜血的,若非需要他们的情报,他也不会留陈长风与那些山匪一命,但这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女,他真不知该不该杀。
形势逼人,他不得不杀,可心中终归难以平静。
可正在他喟叹间,他忽而感到一阵剧痛。
剧痛来自他握剑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