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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龚士岳颇为安心的是,江月白接下去的拔除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每一名龙族身上的罪龙印记都化作漆黑消散,只是那一个个狰狞可怖,仿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神情,成了旁观者难以忘却的别样风景,而走出葫中天地之后,也是一片云淡风轻,毫无龙族前来报复的痕迹。
出于安全考虑,江月白本没有将他们带出葫中天地的打算,剑阁方面虽然有龚士岳兜底,哪怕出现一个外面的目击者,怕是都会后患无穷,但在龚士岳的强烈要求之下,江月白权衡再三,决定暂时将他们交给剑阁照料,葫中天地除了星空与他为数不多的家当之外,完全是一副家徒四壁景象,别说平时的起居,连饮食都不能保证,生活条件可能连罪龙域都不如,龙族们过往遭受的苦难绝非半日的照料能够弥补,真把他们晾在葫中一段时间,怕是直接饿死一半。
江月白也知晓自己这囊中羞涩的现状,如果不是路上帮了一个妖族部落一点忙,他养活自己容易,再带几个人,怕是就得去求助北冥夕了,龚士岳愿意代替照料他们,正好解决他的难处,只是他却不知道,龚士岳并非单纯的想要帮忙,实在是打算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位大爷拖着别人乱来了。
辞别龚士岳,江月白轻车熟路的潜离剑阁所在,循着昨夜与洛蝶蓝的约定,来到剑墓周边一处不起眼的洞穴之中。
此地原本应是一处野兽的巢穴,只是如今剑墓周边人多了,难免有人打算打打牙祭,这里便无可奈何地遭了殃,也一时不会有人光顾,神剑山庄众人暂且将此处当作了根据地。
江月白刚刚踏入其中,已感知到一道无形丝线的绷断,若是放在别处,想来是一处用以警戒的术法。
但此刻里面的是神剑山庄中人。
于是迎风袭来的,是十余道绵柔的剑气,不出则已,一出则剑锁江月白周身各处,渺渺十余道剑气,竟似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粗略一看,细密之余无处不是破绽,可若仔细观察,剑气之间互相连结,所谓一眼看出的破绽,实际都是诱敌的陷阱。
这一套出剑浑然天成,正是要他寻不到破阵之法,就此陷入苦战。
如果此人的修为不是尚在灵台境中,如果这一套出手不是对着他江月白,灵玄境的修行者猝然遭袭,一旦陷入这绵柔之中,怕是也得陷入苦战。
在如今的江月白眼前,这一套剑气手段已如小孩子的玩意,不需要投入太多注意。
江月白不想轻视对方,伸手一探,一截树枝受他牵引,落在他的手中。
这完全以柔劲构成,全无刚猛意味的剑气织网是沧浪剑,他当然也得以沧浪剑相应。
面对眼前纠缠的绵软,江月白一剑挥出。
干净利落,犹如惊涛拍岸,不管那柔劲如何细密,他都以这一剑迎头拍落,敌进则我进,敌退则我愈进,只要他这一剑步步紧逼,柔劲之中的一切变化都无从施展。
“专注于变化可不是好事,缺了作为支撑的强度本身,看似广大的天罗地网,不过随手可破。”
树枝破开剑气,轻轻点在出剑之人眉心。
那道身影顿时凝滞,面上僵硬片刻,由衷感慨道:“庄主剑道当真不凡。”
她在这里已经埋伏许久,只等江月白前来,好试试这位名动天下的新任庄主,不想人家压根不需要用武神诀或是流云手,随意折了一根树枝施展沧浪剑法,便将她引以为豪的沧浪柔剑破了个干净,这声赞叹,赞的当真是心诚悦服。
饶是江月白有着心理准备,心中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称呼,摆手道:“在外面,还是不要叫我庄主了。”
说话间,他也在观察这个一脸兴致勃勃的短发女子。
她的修为在灵台境中,出剑扎实,章法有度,可惜手中仅有一把寻常铁剑,而一昧运转柔劲出剑,反而容易陷入不胜之境,这固然是她探寻出的剑道,江月白遗憾之余,也只能在细微处进行点拨,而无法改变根基。
当年的神剑山庄,有飞剑,重剑,软剑等不同自发形成的剑道派系,不管那一派,练的都是沧浪剑,能练出东西,能驾驭磨剑意磨出的剑意,这剑道就是成功的。
至少,眼前女子的确练出了门道。
“那么,江少侠,请进。”
女子一副恭敬模样,伸手迎向洞穴深处,仿佛此地不是一个荒废的野兽巢穴,而是神剑山庄巍峨庄严的大门。
苟活到现在的神剑山庄弟子,谁不想看到无故蒙冤的师门再度复兴?
江月白,正是他们所盼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