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宗回头,“纪千户,周洪宗能在馆驿和他周府之间挖掘地道,难道在这船上不行吗?”
“船上?汤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千户先不要多问,派人将这船板拆开!”汤宗吩咐。
“汤大人,这下面是水密隔舱,可是封死的,从未用过。”王清源同样不解道。
“什么时候封死的?丝绸商买下的时候还是运送四面佛贡品回来的时候?”汤宗反问。
“哦,我有些明白了!”纪纲反应过来,“我这就带人拆开这船板。”
他唤来几个锦衣卫,开始动手拆船板。
很快,厚厚的船板被拆开,露出了下面的水密隔舱,半圆形的隔板被每隔两尺插在船体上,用胶密封,结为一体。
“汤大人,这隔板颜色暗陈,明显是上了年月的,应该应该是没有动过的痕迹。”王清源道。
“纪千户,拿上烛火,咱们下去。”汤宗吩咐。
两人下了水密隔舱,借着烛火的光亮,汤宗仔细观察,“你看这隔板四周,所用胶明显比船底光亮,按说隔板与龙骨、船体一同打造,不会出现如此明显的不同。”
他从纪纲手里接过烛火,观察舱底船体,“这船底四周明显有剐蹭的痕迹,而且颜色黄中带白,时间不会太久。”
“那汤大人的意思是”纪纲问道。
汤宗站起身来,“和馆驿正房的地道一样,歹人是先将这水密隔舱打开,将隔板拆除,这样就拥有了足够的空间,暹罗使团在运河上的那十天,真正的四面佛就在这里,邱老六、王三善他们四个金银匠也藏在这里。”
他说到这里,想到还得有人看守,“也许还有其他人。”
“藏在这里十日?”王清源闻言,觉得不可思议。
“真正的四面佛事先就被放入了这里,而真正被搬入这货舱木箱中的,其实只有石头,这里旁边是暹罗使团近百人居住的嘈杂货舱,上方则是空无一人的舱室,十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将射炮虫毒放入四面佛佛头之中,最后悄无声息从这里上去,将木箱中的石头再换成四面佛,等福船返航回来,再将拆去的隔板等物重新装回,让人难以看出破绽。”
汤宗分析完整个作案过程,王清源惊叹不已,“汤大人,这这好一出移花接木呀。”
“是呀。”汤宗感慨,“奉天殿刺驾案发生至今,歹人的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方法终于是完全清楚了。”
“如此说来那四个金银匠”
“参与了如此重大的案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汤宗叹了口气。
“是下官害了他们啊”王清源突然一脸悲伤,“汤大人,这艘福船自京师回来,也是周洪宗转交给下官的。”
“哦?”汤宗闻言更是皱眉,现在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周洪宗。
纪纲在旁笑道,“汤大人,我看现在没什么好查的了,周洪宗必然是心念旧朝,想为伪帝报仇,勾结耿璇陈瑛一同作乱,想要谋害皇上,今日咱们就回京,向皇上禀明一切。”
汤宗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纪纲瞥他一眼,笑道,“我知道汤大人在想什么,汤大人放心,死道友不死贫道,有我纪纲进言,保你无事,而且不但无事,还会加官进爵。”
纪纲说的对,这样的结果是汤宗查出来的,他的确可以无事,但是凭借周洪宗和耿璇的身份以及目的,十五年前朝堂的一幕怕是躲不过重演了,这可不是汤宗想看到的,不过眼前的事实似乎的确就是这样。
“先等等车在行的消息。”汤宗道。
面对纪纲这个皇上心腹,他也不能屡屡为周洪宗一个死人说话,只能如此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