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汤宗唤来车在行,“今日咱们再去按察使司大牢!”
“是。”车在行称是,想了想又问,“大人今日是要提审谁人?”
“浙江户部清使司主事曹干,云中官仓仓督孙德旺!”汤宗道。
来到按察使司,迎接的却是一个锦衣卫百户,言说左千户去巡视城防治安了。
大堂里,汤宗落坐公案,车在行亲自随那百户去提人犯。
很快,曹干二人被带了上来,跪在堂前。
“大人,罪臣该死,三个月前江南运河上丢失了十四万石漕粮,周洪宗和耿璇逼迫我们隐瞒不报,还修改粮册,仓癝,我等虽知不妥,却也不敢不从呀”曹干一上来就急忙交代,在不似之前的什么也不说。
见他如此,孙德旺也是不甘落后,“大人,三个月前的五月十八,漕粮被劫后,只留下六万石,甚至其中一万石还是落水后捞上来的,六月初四重新起运的二十万石漕粮都是云中官仓的积粮啊,大人,罪臣也同样是不敢不从呀。”
“行了行了。”汤宗听的不耐烦,呵斥道,“既食君禄,自当尽职,明知欺君,却还要助纣为虐,倘若你们忠君尽责,又何必在本官这里摇尾乞怜?!”
几句话说的曹干与孙德旺惭愧低头,不敢再言语。
汤宗却还不打算就此收口,“当初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不说,现在真相大白,周洪宗死了,耿璇也逃了,你们却在这里争先坦白,难道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周大人死了?!”曹干和孙德旺闻言一惊,互相对视一眼,自打汤宗重临杭州府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在牢里,压根不知道这个消息。
一旁的车在行闻言怒斥,“现在还有什么周大人?!”
“是,是,周洪宗该死,该死。”曹干眼神闪烁。
汤宗看着他们,“本官已经知道的事情就不需你们叨唠了,若是真想待罪立功,减轻罪责,就得说本官不知道的。”
孙德旺赶忙道,“大人尽管问,罪臣一定知无不言,若有隐瞒,情愿现在就领死。”
“好,本官现在问你们,本官此次来杭州府之前,云中官仓里补足的十四万石漕粮来自哪里?”汤宗问道。
“这”孙德旺一滞,“大人,这个这个罪臣也不知道呀,当时直接来了一波人,说是奉了周大不,周洪宗之命前来送粮,罪臣问,他们也不说,事后周洪宗还亲自来查看过,罪臣也不敢过问”
汤宗闻言失望,又看向曹干,曹干赶忙道,“大人,这罪臣也不知道呀,甚至当时也不在场,是事后才知晓的。”
汤宗不信,“你们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但有隐瞒,情愿即刻领死!”曹干两人对天发誓。
汤宗想了想,心说周洪宗行事小心,这两人不知也有可能,于是又问道,“这件事你们不知道,本官信了,但是接下来的话,你们可千万别说不知道。”
“是是是,大人尽管问。”
汤宗道,“二十万石漕粮,却用了五十艘平底沙船,这是为何?!”
这话一出,车在行都是心中一动,他也这才明白汤宗来审这两人的目的。
曹干闻言皱眉,想到汤宗刚才的话,张开口作势半天,却发不出声音,表情更是纠结。
“大人,这这罪臣也不知道哇。”他最终道。
“也不知道?”汤宗眼睛一瞪,“漕粮外运虽不是你清使司的职责,但户部可是有规定,漕粮出仓乃至装船,你们清使司可都要在场,以免粮册账目纰漏,你敢说你们不知道?!”
曹干喊冤,“大人,户部的规定罪臣自然知道,但是漕船都是耿璇管着,他用多少船,我等也不好过问,再说,当时河道淤积,船只不能满载,容易搁浅,五十艘船也说的过去,六月初四第二次起运漕粮的时候,河道淤积已清理,当时就是用了四十艘平底沙船。”
汤宗呵斥,“漕粮被劫之后,码头还有两艘搁浅漕船,十艘未动漕船,刚好六万石,同样是河道淤积,为何这没有被劫的十二艘船是满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