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日子还是凉,他脸色有些白,墨发规整的在背后用玉带束好,黎色狐裘裹在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锐利。
不过卷耳觉得,这人哪里不太对。
沈知礼抬头,淡淡的看着卷耳。
“你要嫁到辽国?”他仓惶开口,猩红眼底聚着一团墨,似是着了魔。“你要嫁到辽国?”
温润作皮,阴鸷在内,他沈知礼从来不是什么清贵公子。
他里里外外都糟透了。
卷耳看着眼前憔悴的人,愧疚浪潮般包裹着她。
那封辽国的求婚书被她批了个“待”,这几日她忙的不行,也忘了和沈知礼解释。
卷耳刚想开口,可眼前的人噼里啪啦一点不给她空地。一句接一句地质问着。
“去那辽国做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掌两国权柄,做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公主是着了这两国九五之惑,还是看上了那辽国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
日光愈盛,他脸隐在暗处,面上打出淡淡阴影。
沈知礼笑了笑,嗓音噙着冰,“公主要摄的,不只是闵国,而是志在天下?!”
他咬着唇,苍白渗出血来,在一张玉白的脸上平添靡丽。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沈知礼愈说愈气,眸光破碎,死死盯着她,“说啊,我算什么?!”
明明,明明走之前答应了他的。
说好了的啊。
他陷入自己的泥沼里,踽踽独行,跋涉几许,他走不出。
走不出啊。
沈知礼声音忽又低哑,“公主殿下是不是嫌我脏?”
是的,一定是这样。
风月场里呆了那么多年,他卑贱到尘埃里。
他像是着了魔,心里暗涌宛若吞了天。
“我离开叙芳楼,不做这劳什子的乐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