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无疑是相当消极的,换做几年前,他绝对不会做,但现在,他是真的感觉疲惫了,古往今来,史书常有记载,报国无门壮志难酬,如今,他也深深的体会到这八个字蕴含的份量了,他有一颗造福百姓的心,愿意为百姓贡献所有的一切,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奈何君主昏庸,储君皇子只知内斗,满朝牛鬼蛇神,连曾引为知己的同僚都变了模样,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报效朝廷?如何造福百姓?
“阁老辛苦了!”
夫夫俩彼此对看一眼,站起来不约而同的作揖鞠躬,若不是彻底寒了心,一代老臣又何以如此灰心丧志?
“你们……”
谢阁老老眼湿热,如此,足矣!
“阁老可想过,你愿意善罢甘休,人家未必肯,如今你还身在高位,他们就敢打你主意了,一旦你辞掉官职,重回普通百姓,他们要灭杀谢家满门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重新坐下来后,沈凉神情严肃的说道,除非他有办法凭空消失,否则要在他们返乡途中弄个被土匪洗劫什么的血案对秦云天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
经他一说,谢阁老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眉峰当即皱得更紧,先前他只觉灰心丧志,并未想那么多,如今想来,他辞掉官职无疑更对他们的胃口,不论他怎么做,似乎都很难再保住谢家,难道真的只能用谢家满门去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吗?
“阁老,谢言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但你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昭告天下,将他逐出家门了,就算百姓知道他如今是魏国三皇子妃,谢家最多也只是遭受一些流言蜚语,不会伤及你们的根本,现在比较麻烦的有两件事,首先就是你当年极为看好云溪,还曾力保他的性命,结合谢言之事,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再来则是,曾阁老他们也不是蠢的,肯定知道仅靠这样不可能扳倒你,所以他们一定会伪造一份你与魏国早有勾结的罪证,皇帝昏庸,又因谢言之事与你离了心,哪怕明知道有人故意害你,定然也会选择相信,届时谢家满门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这种事情是很难解释清楚的,若遇到明君还好说,偏偏当今的皇帝……所以他就算不辞官,谢家的下场也注定了,最多就是给五皇子一党造成少许的伤害,无济于事。
“王妃所言极是,如今老夫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今日多谢王爷王妃前来提醒。”
事关重大,谢阁老一时间很难做出决定,也没有心情与他们商议,逐客令下得非常明显,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谢阁老,若我说,我能保住谢家满门呢?”
以他们的精明,又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但沈凉并未放在心上,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冷静,他能理解。
“当真?”
谢阁老一怔,眸底交织渲染着惊喜与怀疑,清平王夫夫的能耐他是知晓一二,但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还是有些不敢奢望他们就已经有办法了。
“嗯。”
迎着他的视线点点头,沈凉丢给裴元冽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从衣服的内袋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他:“阁老可认识此物?”
“这是……”
疑惑的接过玉佩,谢阁老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双眼陡然圆瞪:“你怎么有这个东西?”
此乃先太子当年随身佩戴之物,是高祖皇帝在他出生的时候赐予的,上面还有高祖皇帝亲自雕刻的先太子名讳,全天下仅此一块,没人能仿造。
“它是我父王的遗物!”
对上他瞪大的双眼,裴元冽难得的正经,当年父王匆忙间让老林带走他,随手扯下了此物塞进他的手里,后来东宫付诸一炬,淹没在火海之中,这也成了父王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什么?那你是……”
皇长孙秦云冽?!
谢阁老嗖的一声站起来,皇长孙竟还活着?并且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仔细看的眉眼,的确与先太子和太子妃有些相似,以前为何不曾察觉?不,不是没有察觉,主要老清平王妃乃皇室公主,与先太子亦是兄妹,都说外甥似舅,他就算长得有点像先太子,也不会有人怀疑,毕竟老清平王用命护住了他,铁甲卫也只听他的号令,谁又会怀疑他不是真正的裴元冽?
“是。”
既然已经拿出了证物,裴元冽就不可能会否认,这个身份,不会再隐瞒多久了,很快就会天下皆知。
“苍天有眼啊,先太子血脉尚存!”
得到他的确认,谢阁老不禁老泪纵横,对于他们这些正直的大臣而言,先太子的死无疑一直是他们心里无法抚平的痛,如今知道他的血脉还活着,他焉能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