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束仁伏身在地,一口咬定自己失职,大不了就被责罚几句,只要今日能保住吕家,他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他权倾朝野数十年,也不是一点底蕴都没有的。
“既如此,那吕相就告老还乡吧,别再让政事耽误你教养儿孙,省得百姓不知道,还以为陛下故意压榨你呢。”
“什么?!”
吕束仁不敢置信的抬头,他竟要逼迫他告老还乡?一旦他不再是丞相,吕家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可沈凉却没有再搭理,视线再次转回到吕梦娆的身上:“吕梦娆,本宫只问一次,陛下当真说过要迎娶你为后?”
有没有,沈凉的心里有数,他家皇上可不是那种随口许诺又不负责任的男人,吕梦娆想借此攀上他,往他家皇上身上泼污水,简直是在做梦。
“当,当然……”
“想清楚了,否则本宫保证,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痴迷的看一眼斜靠在御撵上不愿意靠近的裴元冽,吕梦娆反射性脱口,沈凉却硬生生截断了她,冰冷森寒的眸子对上她那双贪婪的眼睛,如同利刃一般刺得吕梦娆浑身泛痛,不得不慌乱的移开视线,可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反口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想改口,再见到裴元冽那张几乎挑不出瑕疵的俊脸,她就更坚定了要做他的女人的念头。
“当然是真的……啊……”
再次抬首,吕梦娆说得极其肯定,可话音才刚落下,跪在地上的身体就猛然倒飞了出去,惨叫声划破长空,窈窕纤细的身体狠狠的撞在石梯上,痛得她眼冒金星,痛呼不断。
“当着朕的面都敢随口攀诬,吕相,你的孙女跟你可真像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沈凉并肩而站的裴元冽撇嘴冷笑,这话说得就意喻深远了,吕束仁连忙叩首:“微臣不敢。”
“不不不,吕相你何必谦虚?朕携皇后回宫的第一天,你就敢带领文武百官逼迫朕休弃发妻,改立你推荐的人为后,外面那些谣言的确是你的儿媳放出去的,可暗指皇位是妖孽,会迷惑朕祸害天下的却是你吕相,原本朕以为,你作为曾经的辅政大臣,又是当朝丞相,已经胆大包天的了,没想到你的孙女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你们吕家人的心目中,不止是后位,怕是将整个天下都当成是你们的所有物了吧?”
裴元冽怒极反笑,一番话极具讥讽,原本他还想着,念在那些年他不在朝中,吕束仁确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最多就是罢黜了,将吕家其他人全部清出朝堂,如今看来,斩草还是要除根才行,这些年他们的胃口早就被养大了,一个吕梦娆尚且敢当他的面攀咬他,何况是偌大的吕家?
此次他们要是雷声大雨点小,怕是会给吕家一种他根本不敢动他们的错觉,更加助长他们的野心!
“皇上明察,微臣不敢!”
吕束仁大骇,隐隐已经察觉到裴元冽动了杀心,心里乱成一团,努力思索着要怎么化解这次的危机。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可是,被裴元冽愤怒的一脚踹飞出去的吕梦娆竟在此朝他们爬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叫着皇帝哥哥,裴元冽作势就想命人拔掉他的舌头,沈凉不动声色的按住他的手,吕梦娆的攀咬让他也打从心底里恶心,可若不将此事说清楚,将来势必会有人拿这件事说事,为了根绝后患,他必须让在场所有人都相信,云冽从未说过那样的话。
“吕梦娆,本宫再问你,你与陛下见过几次?都是在什么场合下见面的?”
丢下裴元冽走到他的面前,沈凉蹲下身,吕梦娆抬眼恨恨的瞪着他,却又不得不回道:“一次,皇帝哥哥继位举行宫宴的时候。”
“也就是说,陛下是在那个时候当着文武百官和命妇们的面亲口许诺会封你为后?”
宫宴啊,那就好说了,沈凉故作吃味的皱眉,吕梦娆也不是蠢的,并未冲动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不,是皇帝哥哥瞒着别人单独约见小女一个人的时候说的。”
她就不相信,他还能找出证据来,皇帝哥哥否认又如何?别人只会拿他是始乱终弃,不愿意负起责任,为了他们的名声,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必须带她回宫,只要成了皇妃,有接近皇帝哥哥的机会,她就有把握让他看到她的好,从而一生一世宠爱她。
“是嘛。”
可是,沈凉却突然站起来没打算往下问了,低头俯视着她嘲讽的说道:“吕梦娆,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点,据本宫所知,陛下登基的时候,你的爷爷就已经是丞相了,而且还是先帝临终前亲封的辅政大臣,你作为相府小姐,也算是配得上皇上的,若皇上真对你有意,何不直截了当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你的爷爷说?你当时才多大,悄悄跟你说,他是脑子有坑还是进水了?再则,但凡宫宴,皇上的身边势必都会有太监相伴,那我们就来问问尹锥,当日皇上可曾私自召见过你吧,小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