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臣并未接到报亡的奏章,圣旨下达后,谭府尹的确上呈了几封奏章,每一封都是常规汇报,无一例死亡上报。”
被点名的蓝韫禅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这也是他为何没有注意到皇城收容所异常的原因之一,从筹建收容所的速度上不难看出谭耀青的能力的确是不差,平日里也没出过什么篓子,他也就没管近在眼前的事情,而是将目光放在皇城以外的县府上了,饶是他也没想到,皇城重地,天子脚下,谭耀青居然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死了人却没有上报,那些人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丢去乱葬岗了?
裴元冽心里的怒火轰的一声炽热燃烧,谭耀青反射性的一抖,差点吓尿了,却又不敢回应,一旦回了,就证明他真的做了那些事,那不止是他的小命,整个谭家怕是都难逃一劫,一旁的谭耀天心里也急到不行,可此事发生太过突然,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什么万全之策,多说只会多错。
“怎么?没人回答朕?”
唇畔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裴元冽燃烧着怒焰的双眸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轮到师爷的时候,只见他碰的一声跪倒在地,颤巍巍的道:“皇,皇上饶命……饶命……”
“碰!”
一掌拍向椅子扶手,裴元冽低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是……”
所有人都吓心肝乱颤,谭耀青竟真的尿裤子了,师爷软倒在地:“皇上饶命,草民并未参与,此事系府尹大人所为,是他吩咐草民将那些死去小乞儿的户籍改为奴籍,如此一来,只要京兆府勾掉他们的名字就可以了,不用上报朝廷,那些小乞儿的尸体全部丢去了乱葬岗。”
凡是奴才,主家随便编个理由,弄死了只需到官府勾掉名字就行,不用负担任何责任,朝廷也不会管这种事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他说谎,微臣并未做那些事情,是他们栽赃陷害臣。”
顾不上自己**的裤裆,为了保命,谭耀青指着师爷矢口否认,已然开始后悔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了,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双儿没有?为何偏偏要去弄那些小乞儿来玩儿?
“不,陛下,草民敢指天发誓,绝对没有一个字虚假,对了,皇上若是不信,此时府尹后宅里还有一个前日夜里刚送来的小双儿,只要把他带出来一问便知真假。”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师爷哪里肯认?他的激动不比谭耀青少。
“你……”
谭耀青瞪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生吞活剥了他的心都有了,裴元冽没有看他们狗咬狗的心情,丢给摇光一个眼神,后者迅速离开大堂。
“主子,属下还分别从各城带回几个百姓,他们能证明,属下所言全部属实,并且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亲自禀报主子。”
没有理会死不承认的谭耀青和已经瘫软在地的谭耀天,天枢再次抱拳拱手。
“宣。”
裴元冽一挥手,天枢转身大跨步往外走,将等在外面的十来个乞丐全都引了进来,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大官,难免有些战战兢兢,当抬首看到帝后的一刹,更是接连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
“参,参见皇上,皇后……”
那可是帝后啊,十几个人趴在地上根本直不起身,平日里他们看到衙役就瑟瑟发抖了,何况是大夏最尊贵的两人?
“诸位平身。”
他们的恐惧太显眼了,裴元冽强压下满腔愤怒,刻意放柔了语气。
“草,草民,草民不敢!”
可他们哪里敢起身啊,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高坐堂上的裴元冽夫夫彼此对看一眼,迎着在场所有人疑惑的目光,沈凉起身走了下来,起身躬身将一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老者扶起来:“老人家无需客气,是本宫和皇上监察不利,害你们吃苦了。”
“皇,皇后……”
闻言,老者一时间忘记了缩回手,昏花的老眼顿时涌上泪意,作势又要跪下:“皇后娘娘,求你给草民做主啊。”
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老者喊冤的声音悲切嘶哑,堂上大多数人忍不住心里发紧,沈凉扶着不让他跪下,又抬首都给何杨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即将自己坐的凳子搬了过去。
“老人家坐下慢慢说,本宫和皇上既然已经管了这事儿,就一定会管到底,不论你有多大的冤屈,状告的人身份有多尊贵,本宫和皇上都会还你一个公道。”
扶着他坐下来,沈凉毫不避讳的蹲在一旁,此举不但吓到了谭耀青等人,也震惊了蓝韫禅几人,关于皇后的事情他们这段时间也收集了不少,从他针对百姓御寒提出的仁政也确实可以看出,他的确是爱民如子,可他们毕竟从未亲眼见过他究竟是如何爱民如子的,没想到他竟能放低姿态到如此地步,换做任何一家的官夫人也不可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