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魏国的这几年,他倒是还好,有先帝处处护着,可云溪他们就不一样了,几乎是如履薄冰,看着他们一路走下来,作为亲爹,他是止不住的心疼,有次先帝在宫宴上多喝了两杯,下来后就试探性的跟他说,只要他点头嫁给他为后,他就改立云溪为太子,那一刻他是动心的,奈何心里的那道坎儿始终是迈不过去,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和云溪落下跟秦国老妖后和狗皇帝一样的骂名。
“跟从小就在魏国长大的魏泓煊比起来,云溪跟魏皇室的感情肯定没那么深,他们会力保魏泓煊也不难想象,不过付叔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如今魏泓煊已死,魏泓涟也‘暴毙’了,先帝的三个儿子只剩下云溪,他们不服也得服,我相信以云溪和言言的能力,只要不心软,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收拾干净了。”
难怪魏泓涟先前会说他已经不是涟亲王了,难得他倒是豁达的,正常而言,可没几个人愿意舍去亲王的尊贵,不过回想一下魏泓涟的气质,沈凉又觉得,这事儿他做起来似乎理所当然,那人太高冷了,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肖禹若真能得他真心,他必然会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跟随。
“就是,咱们家云溪可是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六首之主,言言也是谢阁老亲自调教出来的嫡孙,付璎你就放心的带着彬彬住在这里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的卫泽谦见状也柔声安慰,他能体会他的心情,他的长子长媳不也在战场上拼杀嘛,要说不担心,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理想和抱负,他再担心又如何?还能把他们拘在身边不成?他们能做的唯有不给他们添乱,放宽心相信他们。
“嗯,我知道,肖禹把幽冥暗卫全都留给了云溪,此次还是玉衡的铁甲卫护送我们回来的,我也相信自己的儿子儿媳。”
虽然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信任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凉凉,我稍微给你温了一下,赶紧吃了吧,皇上去前殿处理公务的时候还特别交代要盯着你吃东西呢。”
说话间,卫轩将一碗绿豆排骨汤放在他的面前,沈凉依言拿起银汤匙舀了一勺熬煮得软软懦懦的绿豆送进嘴里,忍不住对卫轩竖起大拇指,埋头慢慢的吃了起来。
“嗯?好,那你和小杨子去吧,晚上记得回宫来。”
沈凉进食的时候,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做完,与夫君小声交流后樊钟蕴笑着点点头。
“嗯。”
樊礼与何杨先后站了起来:“卫叔付叔,你们聊着,共济堂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们亲自处理,我跟樊哥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晚膳我们等你们。”
“好。”
得了卫泽谦的应允,两人转身离开大殿,付璎看着他们的身形笑道:“钟蕴,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幸亏他还活着。”
“嗯,虽然中间生出了不少波折,不过人总算是活着。”
钟蕴含笑点头,想起他与樊礼之间的波折,如今却是不胜唏嘘。
“是啊,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
或许是又想起了魏国先帝魏安楠,付璎眼底再次蒙上阴影,卫越见状坐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付叔,死者已矣,他已经去了快一年了,你也该放过自己了,而且我觉得,他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为了他的死如此难过,肯定也会不安心。”
与其遮遮掩掩的,不如直接撕开他化脓的伤口挑明了说,至少他以后不会在动不动就难过了。
“越哥说得对,付叔,你也该想开了。”
正好吃完的沈凉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帕子擦着嘴附和,就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难过两次了,可以想见,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有多难过,云溪让他带彬彬来夏国,恐怕也是希望他别再睹物思人吧。
“我知道,可是……”
付璎红着眼分别看看他们,声音难掩哽咽,强行逼回泪水后才说道:“可是他的病都要好了,我们都以为他再活个一二十年绝对没问题,谁能想到他突然就……临死前他为了让云溪更名正言顺,拼着最后一口气册封我为正宫,我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这几年就不该跟他犟,点头嫁给他至少也让他死得不那么遗憾。”
魏安楠最后对他说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在他离逝后的这几个月,他反复的想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当年他的确是负了他,可他从一个无关紧要的亲王一跃成为皇帝,前又后族虎视眈眈,后有太后把持一切,忍气吞声好几年才夺回政权,而且那时候正是政权交替,一切都还不稳定的时候,他也有太多的不得已,他若是能像凉凉一样能干坚强的辅佐他,后面的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了,他们都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