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娇她们只是温习一遍就会了,张若琪却要从头开始学,刘洋连指导带示范前前后后教了五遍,张若琪打的背包还是松松垮垮,别说刷牙缸子,马扎、棉被都能掉下来。
刘洋在心里哀叹,她一定是把脑子都用在舞蹈上了。
张若琪烦得很,把背包绳往床上一扔:“学不会,不学了。”
爱咋咋地吧。
刘洋鼓励她,让她先缓缓,明天再学。第二天是礼拜天,全团休息,张若琪跑去百货商店扫货,要说这个年代什么东西既扛饿还不占地方,非压缩饼干莫属。
王娇也托她对象买了好几袋子巧克力,给关系好的一人分了一把,巧克力体积小热量高,还能解馋。
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就是张若琪的打背包还是个问题,她都想让刘洋提前给她打好,等半夜紧急集合哨一吹拎着就下楼。
张若琪没听过紧急集合哨,王娇说跟起床稍熄灯哨不一样,一长五短,长哨一秒,短哨急促五下。
这个办法挺投机,可问题是拉练的时间尚在保密阶段,谁也说不准是哪天,背包打好放着她晚上睡觉就没被子盖了,南方的冬天冻死人,她抱着暖水袋都觉得浑身冰冷,要是没被子,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再说还有好多生活用品也要打进背包,没有的话她用起来不方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终敲定,王娇和周倩搞完快速搞完自己的去帮张若琪。
紧急集合哨吹响的时候,张若琪还没反应过来,周倩跳下床,一把把她叫醒:“快!打背包。”
平时练习的时候挺熟练,一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周倩和王娇慌里慌张的自顾不暇,张若琪也不指望她们能帮自己了,靠人不如靠自己,她一股脑地往里面扔东西,管它掉不掉,先装装样子别耽误集合规定的时间,她可不想刘莉指着鼻子骂。
正胡乱扒扯着,有人从背后抽走了她的背包绳。谢羿琛背着自己的背包,他身材高大,站在床前投下一大片暗影,他的背包打得又紧又结实,张若琪退开几步,看着自己那狗啃似的被子在谢羿琛手里起死回生。谢羿琛手速飞快,他抓着背包绳翻来翻去。
他的下颌线被台灯微弱的光拉出锋利的线条,削薄的唇轻抿,鼻梁高挺,像一只黑夜中短暂停留的鹰。
背包绳绕着背包最后一圈,抽紧,打结,谢羿琛把长出来的绳子塞到缝隙里。
“好了。”
跟他的一样结实好看。
谢羿琛把背包扶到她肩膀上,周倩也打好了,关上灯下楼集合,刚走到楼梯口,王娇拉着刘洋气喘吁吁地往来跑,“打好了?”
问完了这才看到谢羿琛,再没说话,转身往楼下跑。
军用大卡车一车一车地拉着人,山路崎岖不平,颠得人屁股疼,车厢后面的挡风的篷布跟没有差不多,冷风嗖嗖地往车里钻,张若琪又瞌睡又冻,手塞在手套里都没知觉了,大家似乎都睡着了,周倩和王娇坐在她左右两边,张若琪把手从手套里拿出来,放在嘴边哈着气来回搓,她小声问:“你们手冷不冷啊?”
王娇小声说:“我教你一个办法,塞脖子里,很快就惹热了。”
张若琪哆哆嗦嗦地把手往脖子里塞,碰到脖子的一瞬间,冰得她“咝”了一声,她忍着按住一会,手渐渐有了知觉。
军用卡车拉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中午,车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所有人下车,开始徒步行军。千把号人,浩浩荡荡的,场面非常壮观。
周围不时有坦克轰隆隆碾压过去,刚开始走着还能跟上大部队,过了中午,文工团的体力逐渐跟不上了,尤其是女兵,走得拖拖拉拉的,跟连队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张若琪哪经过这阵势,此处深处西山区西北,冷风嗖嗖地刮过,她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被风一吹,领子后面又冷又硬,两条腿又酸又软,脚掌跟走在钉子上似的。
她跌坐在动冻土上,起不来了。
王娇和周倩比她稍微好点,一左一右搀着她,想把她拉起来:“琪琪,你快起来,千万别坐,你再坐会就真的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