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春呢。”一个大娘乐呵呵地死死抱着自家那只非要往月见微身上扑的猫妖,对月见微解释道:“这个季节,猫都容易发情,许是觉得你身上味道好闻,又许是觉得你也是个和它一样的妖兽——你这双眼睛,和我家的猫看起来就有些像。”
月见微:“……”
他只能露出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
这一镇子的妖兽,像是都同时发情了一样,而且发情对象还是对着他,方才这猫妖一路冲来,朝着他腿上蹭来蹭去还喵喵喵撒娇地叫个不停,被墨沧澜黑着脸提着后颈直接扔了出去,若非大娘及时感到,恐怕这猫妖就没命了。
印何似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月见微和墨沧澜两人,焦头烂额地应对这些发情的妖兽。
无独有偶,这只猫妖也不是唯一一个见到月见微就想要发情的妖兽,就连镇长家的那两只灵犬,见到月见微也一改之前的臣服,嗅到他的气味儿便不要命似的朝他扑过来,还满脸陶醉的表情,看得月见微那叫一个全身起鸡皮疙瘩。
墨沧澜更是郁闷,心里暗道若非有要事在身,他非得要好生教训这群不知死活地蠢货们一通。
印何似这罪魁祸首,却是好整以暇地躺在房顶斜瓦上面优哉游哉地看着这闹剧,时不时地朝着空中那通过特殊阵法便能隐约看到全貌的祭坛望去,只等着背后主谋之人出现。
五日之期转眼便到了,这日傍晚,月见微按照印何似的叮嘱,让这镇子上家家户户都在早早落锁,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切记闭门不出,莫要肆意窥探,交代下去之后,他们便坐在镇子的祖祠旁边,静候背后主使之人到来。
这镇子的祖祠,已经有上千年之久,看起来虽颇为古老但并不显得破旧,显然镇子上的百姓长年累月在此处供奉修缮,所以才能保持完好,祖祠常年供奉不断,烟火缭绕,原是有种焚香的古幽味道,如今却是不必进入便能嗅到一股死气沉沉的恶臭。
“当真会选择今夜过来么?”月见微有些狐疑,隐藏在旁边的丛林之中小声问道。
印何似手中握着一方混元阴阳乾坤盘,这盘面是一个圆形,最下面一层被均匀地分成了一百零八格,上面一层有八十一格,再往上便是四十九、三十六、十八等等不同的格数,最上面的一层,乃是阴阳两格。
这种法宝,一拿出来便给月见微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其中蕴藏的力量,绝非他如今的想象力所能企及。
印何似一边拨弄着上面的轮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是会出现的,今日恰逢月圆之夜,人间流动的阴气较重,又恰逢勺端落于此镇处,这尸傀祭坛能吸收的阴气也是最重的,若是错过了今夜,便要再等上至少三十年了。”
七星乱北斗之阵,要恰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行。
墨沧澜道:“没想到,佘上尘的运气居然如此好,寻常的七星乱北斗之阵,至少要布置三五十年才能成型,他竟是赶上了天时,才短短三五年,便已经快要成功了。”
印何似将一头流光溢彩般的银发用一根发带在后面系住,道:“天时地利的确有了,但这次,我要让他们栽倒在人和上面。”
月见微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印何似,禁不住在心中感叹道:果真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精,若非印何似带头,只怕是他直到现在都还不曾发现悬于上空的祭坛,更是想不到破解之法。他虽见多识广,修为不俗,但的确不大精通阵法祭祀一道。
月见微曾私下问过墨沧澜印何似是否真的靠谱,墨沧澜只说,这傀王祭祭祀之术与其说是阵法术,倒不如说是祭祀巫蛊术,在这方面的造诣,恐怕再无人能比印何似更加厉害了。
若是连印何似都失败了,那这七星乱北斗便也无人能解。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月见微靠在树上想要打哈欠的时候,忽而一阵狂风大作,一股子奇特的说不出是臭是香的味道,随着狂风扑入了月见微的鼻子当中,奇怪的摩擦声响起,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划在地上似的,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听得叫人头皮发麻。
数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气从祠堂盘旋上升,宛若数道扭曲的银蛇似的朝着空中的祭坛飞去,不消片刻便已经将那祭坛的模样给显现出来。
月见微屏息凝气,收敛着身上的气息,朝着空中看去。
一道人影从空中掠过,落在了祭坛上。
紧接着,便有数个已经没了生气却保存完好的尸傀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月见微当即便呼吸一窒——
这尸傀手中,竟是拖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银枪,那银枪尖锐的枪头,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蜿蜒曲折的痕迹,方才的刺啦声,便是这长枪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