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墨意寒突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红缨枪,一枪刺下去,身前的石桌便轰然碎裂开来,他狠狠瞪了月轻鸿一眼,抽枪拂袖,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胸阔步离开此地。
月见微顿时被吓得噤若寒蝉,用几分幸灾乐祸的眼神瞅了同样被吓了一跳的月轻鸿,颇为讨喜地笑了一笑,道了句“告辞”便也随着墨意寒离开了。
“这狗脾气。”月轻鸿笑着摇头。
印何似不动声色,看着月轻鸿道:“陵王来这里做什么?当真是为了看一眼自己的小儿子?”
月轻鸿扫了他一眼,道:“我还当你多忠心耿耿,竟是抓着个机会,便要挖本王的墙角,我可真是白疼你了。”
印何似好整以暇,不紧不慢说道:“陵王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墨城主已经并非殿下的道侣,殿下也明摆着表示对他毫无兴趣,没道理殿下不要的人,也不准别人惦记吧?”
“红缨枪,狗脾气,美人在骨不在皮。”月轻鸿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捏着手上那不曾随着桌子一起碎裂的白瓷杯子,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道:“他方才甩枪的那一下,当真是叫人怀念。”
印何似顿了一下,道:“陵王觉得,他是少将军?”
月轻鸿但笑不语,给了印何似一个眼神,叫他自行体会。
印何似也笑了,道:“若是殿下认错了呢?”
月轻鸿却是不甚在意的说:“认错了便认错了罢,我不是那等古板刻薄之人,这么多年了,也该走出来了。”
印何似道:“殿下若真对他有情,先前又何必搞那一套邪乎的,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么。”
月轻鸿摇摇头,道:“先前是没想明白,只觉得是我背叛了修远,又觉得是被人给算计了,才会如此,那时候怒不可遏,又追悔莫及,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乱了阵脚罢了。只是后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哪怕失了智,五感和脑子也还在,又怎可能轻易与一个自己不动心的男人结为道侣,还生下孩子?”
印何似嘲讽道:“您想得还真透彻。”
月轻鸿置若罔闻,接着道:“我听回禀的下属说,他接了我送他的礼,不哭也不闹,便直接把人差遣走了,便更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看看,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我连番观察两日,只觉得他言谈举止,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笑,我便心里面高兴,他皱着眉头,我便觉得心疼,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修远,我只知道我喜欢他。”
月轻鸿来白雪境已经有几日了,不过似乎除了印何似之外,倒也没人察觉陵王踪迹,毕竟陵王修为极高,想要藏匿行踪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原本只是想要偷偷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再顺便看一眼自己年少轻狂时候的道侣,他也不曾想过将墨云泽带走,毕竟那是墨意寒亲手养大的小孩,他这般抢人,天理难容。
没想到,当他见到墨意寒之后,一颗心都被牵动了。
这种感觉着实奇妙又古怪,分明看那名师作的小像,月轻鸿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然而当他亲眼见到本尊,便觉得画像中清冷孤高的男子,就这么生动明艳起来,哪怕是横眉倒竖一脸戾气的时候,也是那般称他心意。
月轻鸿突然就后悔了。
他为何要在头脑尚不冷静的时候,做出那等自掘坟墓自断后路的事情?
若是早些想明白,能先来下界看看这人究竟是何等模样,那该有多好。
月轻鸿不是变态,也不是故意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墨意寒的一举一动,而纯粹是因为他心虚不已,自知做了叫人伤心的事情,在尚未想好对策之前,也不敢轻易现身,讨得墨意寒的嫌恶。
他原想着做些好玩儿的小玩意儿,哄一哄墨意寒开心,再慢慢接近他、叫他原谅。
只是,月轻鸿没想到印何似居然是个变数。
“没你这样坑人的。”月轻鸿说。
印何似冷笑,道:“我只是见不得有人在白雪境像是做贼似的成日鬼鬼祟祟,我是容氏的大祭司,我不允许任何人在任何地方,给容氏一族的颜面蒙羞,陵王所为,着实不够君子。”
大祭司的地位超然卓绝,饶是陵王也要退避三舍。
“你这般骗他感情,他会伤心。”月轻鸿叹息。
“你当我只是为了炸你出来,故意说出那种话?”印何似抬着下巴,道:“有一说一,实不相瞒,我对墨城主一见钟情。”
月轻桃花眸子微扬,鸿红唇轻启,道:“不准。”
印何似扫了他一眼,道:“据我观察,墨城主是个心性无比坚韧之人,他认定的事情,绝无回寰之地,殿下与其处处提防着我,将我当做对手,倒不如仔细想想如何让墨城主放下对你的芥蒂和心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