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就像一座在悬崖上的雕塑,整个人已被风吹雨打成石块儿,无处可进,无路可退。
进一步,他就得和我眼眼相对,得看清楚我身上和七哥的种种不同。退一步,下面似有万丈深渊在等着他。
连梁挽都看出事情不太对劲了,一直把那询问的眼神往我身上抛。李藏风只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他眼神像根钉子似的直直地钉在我身上。
“你……不是老七?”
他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把老七二字咬得极重,像那些字在他的五脏六腑里钻来刺去,深深印进骨髓,日里夜里重复了千遍万遍。
我知道我不能哑下去了。于是主动上前一步,迎上他针刺一般的眼神。
“这位客官,我在家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只我一个孩子,哪里排的上是老七?”
李藏风面上裹了薄薄一层灰,仍不死心道:“我说的是接星引月阁的老七。”
我假作惊讶,脸上适度流露了疑惑:“难道是那位死在崖底下,接星引月阁的老七?”
李藏风眼神亮起:“你记起来了?”
我笑得更加天真:“我当然记得了,我们林家面铺不远处就有一个‘金乡’茶摊,里面有位许先生,天天都在那儿说老七的故事。我都听了好几遍了,怎会不知呢?”
李藏风脸上随之一黯,神情迅速切换,目光如失了方向一般四蹿四跳,在我身上走走停停,逡巡不前,似极力想找出什么熟悉的地方。
可是他失败了。
我的壳子仍是七哥的,身材相貌却已大相径庭。
比之前瘦了百分之二十,圆润的地方都磨出了冷厉的尖角,相貌上白得像涂了一层ru膏,风吹日晒的痕迹像被橡皮一擦,尽数抹去。连瞳孔的颜色也从深沉如夜的黑,变成极浅极淡的棕灰,不经意看能看成个青光眼,这几天来面铺的客人十个有八个以为我眼睛有问题,更何况是李藏风?
李藏风目不转睛地瞅我,那眼神恨不得是扑上前来,针一般扎在我脸上。
他再这么看下去我都快顶不住了,赶紧把头一别,眼神一撇,那梁挽看事情不对劲,趁这个时候走过来,想把我拉到一边。
结果他还未出手,李藏风就先出了手。
一只手自袖间弹射而出,如刀子一般直劈我脖颈!
他二话不说就先动手!?
他什么时候走了这么一条莽莽直直的路线?
他一只手直劈我脖颈,我下意识就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