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妃猛地坐起来,恨声道:“可哀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蕙兰却道:“娘娘,奴婢以为,当务之急,并非是太后娘娘的事情。”
张太妃转头看她,道:“那还有什么事情?”
蕙兰停下手,低声道:“娘娘就没想过皇上若是查出来了当年的真相?”
“不可能!”张太妃一口便反驳了,道:“当年知道此事的人,还活着的也就你与哀家两个了,绝不会有漏网之鱼。”
她的声音冰冷,其中的意思却令人不寒而栗,蕙兰便劝道:“可娘娘,有句话说得好,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三步,若皇上查不出,那是最好,但若是他查出来了呢?娘娘还是要做一手准备,方能万无一失。”
闻言,张太妃又被说服了几分,她沉思片刻,道:“那依你之见,哀家该如何做?”
蕙兰道:“皇后娘娘如今正得圣心,娘娘不妨先拉拢她,再派人去探李程的口风,若真叫他查到了什么,娘娘干脆就先一步将此事告知皇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宁嫔死了这么多年,娘娘一手把皇上带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张太妃皱了皱眉,道:“苏青霓这个滑不留手的脾气,她会站在哀家这一边?”
蕙兰耐着性子解释道:“娘娘,当年的事情,其中大有文章可做,端看娘娘怎么个说法了,若说得好,娘娘就此扬眉吐气,日后能将慈宁宫永远踩在脚下。”
张太妃两眼顿时一亮,道:“你说!”
蕙兰道:“到时候娘娘只需说,宁嫔当年是被有心人设计,误食了毒物这才致使提前早产,生下了皇上,宁嫔生产后便死了,娘娘可怜皇上年幼丧母,无人护持,又担心那人暗下毒手,这才狠心将自己生下的小公主与皇上掉了包,然而就是如此,小公主也遭受了毒害,早早就夭折了,娘娘这些年一直有心结,这才对皇上着意冷落,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娘娘早已经想通了,愿意放下心结。”
说到这里,她又道:“养恩到底是大过生恩,您再请皇后娘娘帮着向皇上求求情,吹一吹枕边风,这事情就彻底偏向娘娘了。”
闻言,张太妃有些犹豫:“哀家还得去求苏青霓?”
蕙兰知道她心里介意,便劝道:“倒也不是求,娘娘是长辈,软语说几句,怎么能算是求?一旦此事揭过,娘娘日后就彻底扬眉吐气了。”
张太妃顿时心动了,但凡有任何机会,能把慈宁宫里的那个贱人扳倒,她都愿意去试试。
正在这时,外面有宫人入内跪奏道:“启禀娘娘,李总管来了。”
张太妃心里倏然一跳,一把攥紧了蕙兰的手,有些紧张地道:“是不是皇上查出了什么?”
蕙兰镇静自若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娘娘不必担心,若真是如此,奴婢方才不是教过您了么?过了今日这一关,娘娘自可高枕无忧了。”
闻言,张太妃才冷静下来,坐直了身子,道:“请李总管进来。”
片刻后,李程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门口处,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喜的笑意,先是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了,娘娘万禧。”
“李总管平身,”张太妃抬了抬手,道:“李总管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李程笑眯眯道:“奴才奉皇上的旨意,请太妃娘娘去养心殿一趟,有事相商。”
果然,张太妃心里一紧,她看了蕙兰一眼,稳住心绪,道:“那就走吧。”
她说着便略略伸手,蕙兰连忙来扶她,岂料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李程便笑意吟吟道:“娘娘只一人与奴才同去便可了,舆轿在外头候着呢。”
张太妃倏然变了脸色,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上烧出两个洞来似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程面上的笑意不变,像是没看出来她的惊怒似的,依旧恭恭敬敬地道:“奴才是奉旨行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张太妃用力攥紧了手指,尖锐的金指套在蕙兰的手背上割出了几道红痕,她有些吃痛,却不敢吭声,片刻后,张太妃才平复了心中的怒意,慢慢抽回手,下巴微扬,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