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得偿所愿,又一样一样失去,最后被自己一手养大的狼反噬的感觉如何?”
张太妃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她,张口欲唾,却被旁边的太监发现了,眼疾手快地扇了她一巴掌,张太妃的整张脸都偏到了一边,嘴角流出血来,太后松开了手,接过宫婢递来的手绢慢慢地擦拭着,淡淡道:“一想到要对付你,哀家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宁嫔当年那般信任你,若无她出谋划策,你如何能晋升妃位?然而就是这样,你要杀她时,也没有半分手软,她识人不清,自是活该,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向哀家的孩儿下手。”
“张宁淑,你可知,哀家每每午夜梦回,都在梦中啖尔之肉,寝尔之皮么?”
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转寒,其中的恨意,叫人心惊不已,张太妃被迫伏跪在地上,突然低低笑起来,她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刺耳,状若癫狂地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杀了我,你儿子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与我有什么区别?!你觉得楚洵和苏青霓会如何对你?”
她说着,笑容一收,整张脸扭曲而狰狞,道:“你今日敢杀了我,苏青霓与楚洵就有机会收拾你了。”
太后的脸色冷若冰霜,望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她冷淡地道:“杀你?不,哀家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她说着,反而微笑起来,道:“哀家今日是来探望你的,还让人备了膳食,来人,请太妃进膳。”
“是。”
一名太监上前来,将一个食盒放在地上,从里面端出来一个碟子,碟子里竟然盛放着一张煎好的面饼,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
张太妃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因着太后吩咐,她已有整整两日未曾进食了,这时候一见到食物,那饥饿感便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她狠狠别过脸去,不敢多看。
下一刻,一名太监用力扼住她的下颔,张太妃被迫张开了口,紧跟着,那喷香的面饼就被塞入口中,几乎是逼着她囫囵吃了下去,食物残余的香气还在鼻端缭绕不散,张太妃脸色惨白,试图将刚刚的面饼干呕出来,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
她恨恨地瞪着太后,道:“贱人,今日我若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死?”太后微微挑眉,轻蔑地笑起来:“你可不能死,张宁淑,哀家还要你活着受罪呢。”
她看了一眼那个盛面饼的碟子,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吗?”
见张太妃一脸无知无觉,太后笑意更盛,柔声道:“未足月的孩子死了,不得葬入皇陵,只能在焚烧之后,送入护国寺的塔林安放,这是哀家特意派人去寻来的,太妃,你从未抱过你自己的孩子吧?”
“现在,她回到你的肚子里了。”
那一瞬间,张太妃的脸色唰地转为惨白,她扭头开始干呕起来。张太妃疯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苏青霓一怔,看向晴幽,道:“怎么就疯了?”
她被关进西庭不过七八日的光景,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晴幽摇摇头,迟疑道:“奴婢听说,太后娘娘去过一回,不出三日,太妃就疯了。”
显然,太后与这事脱不了干系,苏青霓想了想,起身道:“那咱们去看一看吧。”
西庭一贯冷落,阴森森的,今日好歹有了些太阳,让人瞧着心里舒坦了些,然而那些破败之处也都无所遁形,院子里满是荒草落叶,颇是凄清,张太妃披头散发地坐在台阶上,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手里紧紧握了一个什么东西,嘴里喃喃有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青霓走近几步,看清楚了她手里的动作,张太妃一手拿着一根树枝,另一手抓着一团卷起的干草,一下一下地扎着,那干草上面隐约还有一张残破的布条。
苏青霓有些好奇,伸手将那布条拿下来,上面赫然写了一个人的名字,沈华月。
阖宫上下,只有一个人姓沈,这明显是太后的闺名,苏青霓凝神细听,总算是听清楚了张太妃嘴里念叨的话,句句都是恶毒之言,再一看她手里拿着的那团干草,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