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歌脸色肃然:“收押徐焱的时候,没让院使给瞧瞧?”
“看过了,当时说人无大碍,能吃能睡。”谢温轩眉头紧锁,没明白在看护人手都换成自己人情况下,徐焱是如何染上神仙丸的。
洛闻歌从对方眉宇间看出郁闷之色,拍拍谢温轩肩膀,安慰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看护人没问题,不妨查查送牢饭之人。”
提到这事儿,谢温轩更郁闷了:“自徐焱进牢房起,他的饭菜都有专人负责,我托慕容郁去问过,没假借过他人手。”
洛闻歌觉得这事儿肯定哪里有遗漏,没在谢温轩身边看见慕容郁,他问:“慕容大人还在查徐焱如何染上神仙丸?”
“嗯。”谢温轩轻声应,无奈看他,“洛少卿初次和他共事,不知他有个怪癖,那便是追查到底,让他碰上这未解之谜,必定是要弄清楚,不眠不休。”
洛闻歌笑了下:“挺好,那就让慕容大人继续查,我们这边去看看徐焱。”
方才走两步,洛闻歌停住脚步看向身侧李公公:“公公,我这要去见重犯,那地方昏暗潮湿,让公公跟着怕是不好,我这边让人领你去房内稍坐片刻,公公意下如何?”
李公公没异议,双手套在袖子里宛如小福娃:“老奴多谢洛少卿厚爱。”
实则李公公也明白他不让跟的真正缘由,神仙丸是要案,徐焱是要犯,他虽是陛下身侧之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洛闻歌行事稳妥,不愿让他牵扯其中罢了。
这等好心好意,李公公懂得,也愿意配合。
洛闻歌招来洛安,让其给李公公领路,这才和谢温轩往牢房走。
待李公公渐行渐远,身边没多余者,谢温轩收起种种神态,平静道:“他动手了。”
“我想慕容大人不是在查所谓徐焱如何染上神仙丸,是在追查曲靖这些年涉及要案吧?”洛闻歌轻笑道。
谢温轩轻声:“万没想到会是他,原以为洛少卿猜测错误,如今看来是我等眼光浅薄,受人蒙蔽。”
“他潜伏多年,此次若不是沈爵操之过急,也不会白白暴露。”洛闻歌轻叹,想起在养心殿里见过的沈爵,对方那样让他心有不安,总不自觉觉得哪里忘了什么。
谢温轩一想到如同家徒四壁的都察院,心底泛冷:“他也不见得是操之过急,倘若徐焱说得是真话,那徐应屏极可能借徐锦媛名义,和北疆那边搭上话,洛少卿别忘了,他有个儿子如今还被困在边界不能返京。”
洛闻歌当然没忘,他说:“眼下来看,徐锦媛做下这些事和徐邵砚并无多大干系,连带牵扯上徐应屏都属勉强。不过今日徐应屏来找过我。”
“他想见徐焱?”谢温轩问。
洛闻歌感叹谢温轩的反应速度,望着牢房入口那两棵渐入云霄的无叶苍天大树,语气平淡:“不止如此,还隐晦威胁我。”
一说威胁,谢温轩下意识想到他假扮皇后的事,观他平心定气的模样,谢温轩难得好心提示:“洛少卿答应陛下的某些事,确实该结束,长久下去必出大问题。”
洛闻歌不意外谢温轩知道他假扮皇后的事,毕竟这是萧毓岚亲信。
他赶在进牢房前,飞快道:“在做最后收尾,想有个华丽退场,劳谢大人费心。”
谢温轩神色无波,轻瞥他一眼,不再说话跟着进去。
再见到徐焱,洛闻歌很怀疑上次来见得是个冒牌货,人还是白白净净,不过因神仙丸发作,闹得有些狼狈不堪,平摊像个饺子皮似的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满头大汗,衣衫满是灰尘褶皱,俨然经历过一场艰难抗衡,披头散发好不难堪。
对洛闻歌和谢温轩的到来,徐焱仅是掀起眼皮子看一眼,除此之外再无反应,像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这种情况下想问什么也是徒劳,洛闻歌和谢温轩没去打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徐焱。
谢温轩打量四周,在桌上看见未来得及收走的食盒。
如前面所说徐焱饭菜都是专门请人做好送过来,待遇比一般犯人要好,送饭的人进不到牢房深处,每每将食盒递给看护人,待送晚膳时再捎带走上顿食盒,今日时辰还不到晚膳点,午膳食盒理所当然还在。
谢温轩走过去,不得不说哪怕徐焱被关起来,也并未影响到半点食欲,送过来饭菜吃得很干净,少有残留。
就算真有人将神仙丸混在饭菜送进来,也无从查证,徐焱主动帮忙消灭证据。
有时,能吃不见得是福,也有可能是祸。
谢温轩盯上食盒,隐觉得有鬼,洛闻歌却觉得徐焱才是真正有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