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妄回身,诧异说道:“何司主怎会这样想,我不了解你的为人,自然不知道你只是出言恫吓,还是会真的动手打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你如果打了我,我正好可以去跟叶大哥说。那么他觉得自己的师弟让我受了委屈,自然也会更加照顾我了。这样想来,似乎并非坏事。”
何湛扬:“……”
容妄眼尾一挑,看了他一眼,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显得他神情轻慢冷傲,出现在这副乖巧的面容上略有些违和。
容妄耐心问道:“何司主要打我吗?又可还有其他问题?”
何湛扬:“……不打,没了。”
容妄神色纹丝未变,冲他略一颔首,施施然离开了花园。
“真的是……什么人呐!”
何湛扬彻底没了脾气,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师兄在外面认识的人,无论是大是小,怎么都那么讨厌啊!”
尽管再怎么放心不下,第二天仍到了叶怀遥要启程出发的日子。玄天楼其他的人也跟着一早起来了,轮番在他面前转悠。
修真之人不用进食也无需洗漱,叶怀遥本来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偏生燕沉他们无端生出许多事情来,一会让他带好了各种灵石符箓,伤药神丹,以备不时之需,一会又说出门带药,太不吉利,让他放下,有需要再沿途令人送来。
好歹都已经是一方大能,居然连吉利不吉利都冒了出来,叶怀遥哭笑不得,最后胡乱将满桌子的东西往乾坤袋里一扫,带着容妄落荒而逃。
他这几日被养的很好,灵力恢复不少,风驰电掣一般地御剑而去,倒留下众人在门口目送许久,一如当年在斜玉山上,目送着他下山去寻邶苍魔君算账,心情既忐忑又不舍。
邶苍魔君所在的离恨天自称一界,所处的环境极为特殊,到了临城,魔氛渐浓,便已经不适合再御剑而行了,叶怀遥便带着容妄步行而入。
离恨天周边的一片城镇山峦,全都是玄天楼所辖之地,这也是阻挡魔族进犯的最后一道屏障。
双方算得上是比邻而居,平日里的大小冲突不断。偏偏奈何不了对方却又无法分开,如同一对怨偶,只能打打闹闹把日子凑合过下去。
燕沉这回是生怕他的宝贝师弟再出半点岔子,在叶怀遥还没有进城之前,就已经说到做到,通知了当地分舵不要露面,暗中照应。
此时正值春日,街道两边遍植花树,柳长莺飞,桃花绯红,路上行人如织,道边商铺鳞次栉比,时有食物的香气伴随着店家的吆喝之声传出。
能在魔域旁边看见这样一派的繁华景象,可见此地被玄天楼庇佑的不错。
叶怀遥带着容妄进了一家酒肆,点菜落座,不多时,桌上就摆满了当地各种特色美食。
对于他来说,活到现在这个境界,吃饭本来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不过叶怀遥往往是选择能吃就吃——反正也不会胖。
在酒肆的正中间,还有个抱着三弦的说书老头,他面前的盘子中扔了不少铜板,间或甚至还有一些碎银块,显然生意不错,此时讲故事正讲的起劲。
“……归元山庄里面的美景固然动人,但最有名的还是那条乱彩溪。一条溪流中的水,可以呈现出十余种不同的色彩,而且颜色与颜色之间互不掺杂,随着水流涌动,美不胜收。”
他言辞生动,把不少人都迷住了,有人道:“我听说前些年,归元山庄每隔三年都会在乱彩溪旁边举办集会,现在却好像给取消了……哎,老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老头道:“这个嘛,确有此事,不过中间的说法可就多了。有人说是归元山庄的少庄主因为明圣过逝,太过伤痛,从此不愿再接待外客;也有人说是因为明圣死后,归元山庄跟玄天楼关系紧张,甚至有好几次被玄天楼的展令使带人上门找茬,所以低调下来,不敢再张扬行事。”
这片地方恰好属于展榆的辖地,有人听了这话就笑起来,说道:“老头信口雌黄,咱们掌令使的脾气最是潇洒和气了,他怎么可能去主动找别人的麻烦!”
也有人反应很快,道:“会不会是明圣的死跟他有关系,所以玄天楼才要寻仇?”
刚才那人反驳道:“一派胡言,谁不知道明圣是被邶苍魔君给害死的!你要说元少庄主在明圣死后看上了别人,我听着还像句真话。”
他这句话一说,整个酒肆当中原本热烈的气氛为之一凝。“邶苍魔君”这四个字,好像一句可怕的咒语,令在场众人脸色发白,眼含惧意,连大气都不敢出。
周围安静下来,说书老头的三弦都不响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论明圣、展榆和元献,因为即使地位尊贵,这几位在普通百姓心中的形象也都是亲和而令人敬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