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进来给王女士换了药瓶,随后医生又来询问测量了一遍数据。整个过程王泽文都表现得温顺而安静,仿佛一个大型背景图,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地方需要这么一个装饰物而已。
在王女士打完几通工作电话之后,她终于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问道:“你见到你亲妈,已经连尬聊都做不到了吗?”
王泽文说:“我正在努力避免尬聊。”
“沉默并不是一种解决方式。”王女士叹道,“你这样我很难过。”
王泽文把床边的凳子换了个方向,在边上坐下,问道:“那你是希望我说真心话,还是希望……”
“我都不希望。”王女士飞快道,“是你自己要过来的,我没有找你,那么你应该以我的心情为主。”
王泽文抬手揉着额头,含糊说:“是。”
王泽文其实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但理解并没有什么用。他不是面前这个看似果决的女性,没有经历过她的人生,也不曾拥有过她的情感,永远体会不到她的痛苦和挣扎。
她有权力憎恨同性恋,毕竟她的整段人生都毁在了这一群体上。她已经最大限度地保持了自己的骄傲跟素质,没有将自己的仇恨传递给王泽文。
她自己都没能从那场家庭的巨变中完全抽身,却很努力地用一种宽容或者说是不在乎的态度,去对待这件事情,维持住平和的假象,以期让自己的儿子快速渡过那一段乱七八糟的人生,不要受其影响。让他能成为一个善良勇敢的人。
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她自己的儿子却是一个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