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您的子民惨死?”
“人总会死的。”太上皇以一种淡然的态度回答:“九州之内有成千上万的人,每一天都有人死去,老死、病死、饿死、冻死、或是因意外死亡。我能阻止么?我如果能,我便是神了。”
她回首,对满脸惊愕的阿箬说:“既然灾祸四起是因为妖,把妖杀了就是了。等到妖什么时候被杀完了,天下自然就安定了。你该不会是指望我,或是指望我指挥军队去杀妖吧,做不到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于天衢阁,阁主会带领着他的弟子还我们一个太平清净。”
“被无辜波及的百姓该怎么算?”阿箬怒不可遏。
“算他们命不好,让他们下一世记得投好一些的胎。”
有一股轻柔的力道拽了拽阿箬的衣袖,阿箬低头,看见少年朝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阿箬意识到现在不是和崇嘉上皇撕破脸的时候,于是闭口不再多话。
上皇提着那柄长剑大摇大摆的从紫清殿离开,她走之后阿箬扶起怀里重伤的少年,“阿梧、阿梧?”她试探着这样唤他。
少年倚在阿箬的肩头,“姊姊,我在呢。”他虚弱的微笑,同时牢牢抓紧了阿箬的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为皇帝?”
少年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半点杀气也不沾染,哪里像是上皇所说,要取阿箬性命的样子,“阿姊,你受苦了。”
“我……”
“但是,不要继续留在上洛了。走、快走……”他呕出一口血,方才崇嘉上皇那一剑虽未刺中心脏,但也伤及到了他的脏腑,“我之前派出刺客去杀你,是我不对,日后若有机会,你想打我想骂我都可以,只是现在你务必要听我的,离开这里、要离开——”
“你先别太激动!”阿箬按住他的伤口,“慢些说话,我去给你找大夫——”
“阿姊。”皇帝却抓着阿箬的手不放,“我原本是想要杀了你的……不,不是杀你,是有可能成为太祝的人,我都要杀。太祝、咳咳、是天衢阁那个老贼阴谋中……重要的……不能有人再成为太祝了。可是——为什么阿姊你会来上洛,为什么你要是太祝……我不能杀你,我只能吓吓你,我希望能把你赶出上洛。阿姊,不要怪我……”
阿梧说了些什么,阿箬完全没能听懂。而他则是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阿箬将他抱到了软榻上,在屋内搜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伤药,更没发现侍从。
她的弟弟是和她一样的凡人,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是没有办法自己愈合的,她必需找到药和御医。
她推开紫清殿大门跑了出去。殿门外还站着崇嘉上皇留下来的侍从,他们倒是没有阻止阿箬。然而当阿箬跑出去没过多远的时候,一声清鸣从后方传来。
阿箬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她回头,看见几名天衢阁的修士从天而将,他们挥动拂尘形状的法器,神态肃穆而冷酷。
“春汐!”阿箬叫道。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望春汐便挥舞重剑冲了上去。
一道半透明的光便将整座紫清殿给笼罩了起来,重剑砍在那道光上,如同碰上了铜墙铁壁,望春汐被震飞了出去,站起来后朝着阿箬摇了摇头。
阿箬想起了罹都。她从罹都逃走之后,看见沧山的某座山峰之外便笼罩着这样一层半透明的光。那便是天衢阁用独门秘法布下的结界。即便是聆璇那样的修为都拿这结界没有办法。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她看向浮在半空中的那几个男女,认出了他们都是天衢阁的长老。天衢阁用二十八星宿的名字给不同的长老命名,但据说长老的数目远远不止二十八个。
“奉阁主之命,给皇帝一个教训。”一名貌美的女子笑着回答:“陛下昏庸,竟然妄图加害于太祝,这是阁主不能容忍的。”
“他是皇帝,你们竟敢——”阿箬的怒吼卡在喉间,她猛地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