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喜滋滋打开瓶盖，猛灌了自己一大口：“队长就是好。”
李善泽笑了笑，说：“今天起这么早，找我有事儿吧？”
林小凡比了个大拇指赞：“队长神机妙算。”
李善泽说：“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不用夸我，就算你不夸我我也会帮忙的。”
“那就更要夸了。”
林小凡嘴巴很甜地道，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其实今天不是为我自己来的。”
“陆扬？”
“对，就这臭小子。”林小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白嫩可爱的脸上却满是认真的神色：“队长你也知道，我算他哥，所以我得多照顾照顾他。昨天晚上回去我看他状态挺反常的，应该是忽然队伍里需要他转变打法，他有点不太适应。”
“这是正常的，所以我们才要练习。”
“对……我也同意。”
林小凡顿了顿，有些犹豫：“不过我觉得，我们好像也不该这么快就给他很大的压力，毕竟……”
“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善泽打断了林小凡的话，说：“但你知道昨天晚上他排位的战绩吗？”
林小凡愣了愣：“嗯？”
李善泽把面前的电脑打开，将屏幕转到林小凡面前：“看。”
林小凡眯着眼看清楚后很快咋舌：“这……这么秀的吗？”
李善泽说：“而且还不是什么低分段局，第一把甚至撞车了QF的中野。正好朱宏愿开直播了，我去看了几眼，朱宏愿没有认出他来。”
“怎么可能，朱宏愿这么了解他！”
“对啊，我也问，怎么可能？”
李善泽神色不变，又将自己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所以后来我去看了那一局他的游戏录像，我发现他在这一局游戏里，完全摒弃了自己原有的打法，成为了我和教练组所希望看到的那种中核中单。”
林小凡便不懂了：“那为什么他心情不好，难道和游戏无关？”
李善泽说：“其实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我？？”
林小凡彻底懵了。
怎么说来说去，说到自己头上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准确的说，和你们俩的游戏模式有关系。”
李善泽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郑重其事，将自己此前在训练赛中发现到的问题直白表露给林小凡：
“我问你，你知道陆扬为什么会擅长支援中单吗？”
“……”
林小凡下意识就想说，这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他天赋就点在了这里吧。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
陆扬最开始喜欢的英雄，明明是亚索来着。
他们第一次solo，陆扬也是用亚索。
可后来……
“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吗？”
李善泽问。
林小凡瘪了瘪嘴，懊恼地垂下脑袋：“好像知道了。”
陆扬第一次用卡牌，是他央求的。
因为那时候俩人双排，林小凡在下路因为对线激进总是被抓，一被抓他就喊“小羊救命”“小羊快过来”，后来他发现走下来太慢了，于是便推荐了他卡牌。
虽然，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林小凡无法否认，自己对陆扬成为一个支援中单这件事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队长，我也不能穿越回几年前吧？”
林小凡郁闷极了。
李善泽说：“谁说让你穿越回去的？你只用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改掉一个习惯就行。”
林小凡眨巴着眼睛，问：“什么习惯？”
李善泽说：“现在开始，任何事情自己解决，或者叫打野，禁止叫陆扬。”
林小凡：“……”
就这么简单吗？
难道他现在开始不叫陆扬了。
陆扬就会改变自己的游戏思路？
林小凡有些不可置信，但李善泽对此却相当笃定。一则，这个做法确实可以杜绝很多时候陆扬的分心，他听不到林小凡的呼唤，会少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支援想法。
而第一个原因，李善泽想，陆扬自己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件事。
否则在昨夜排位如此顺利的情况下。
陆扬不可能心情不好。
他之所以心情不佳，大概率应当也是看到了自己问题的关键，感到纠结。一边是自己十八年来陪伴长大的竹马，一边又是越发紧急的训练和比赛任务。
两边都很重要，都无法割舍。
而事实上李善泽觉得，这两者之间门根本也不存在什么不能共存的关系。
游戏是游戏。
关系是关系。
俩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起偷偷离家出走打职业的学生了，现在的他们是职业选手，为了比赛获得胜利，职业选手就要拿出职业的态度。
“好，我知道了。”
林小凡终于也是想明白了道理，重重点了点头。
李善泽劝慰他：“我知道这对你和陆扬来说有点难，这么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但是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门去纠正，不是吗？”
林小凡却出乎李善泽意料之外的坚定：“不需要慢慢来，我一定会改的。今天中午的训练赛就开始改，队长你帮我记着，如果我叫一声陆扬你就罚我工资，叫一次罚五百，我不信我改不掉。”
“……你说真的？”
李善泽眼神流露出惊讶，不由得重新审视着面前的林小凡。
在他的印象里。
林小凡很少有这么严肃正经的时候，这小孩儿天生性格就活泼，还喜欢撒娇黏人。平时说起队伍里的规矩，林小凡一定是最不听话的那个。
犯错了他也会想尽办法逃脱惩罚，有时候让黄兴凯也拿他没办法。
林小凡就是那种学生时期班上不怎么听话的捣蛋鬼吧。
但因为聪明又机灵，很少有人会讨厌他。
不过，李善泽本以为这件事他提出来，依小凡的性格，一定是要闹腾很久的。可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远比他想象中顺利。
甚至这一次对话。
也是林小凡主动提出的。
李善泽不由得就要去重新整理他之前所下定的判断，即——在这段关系中，是陆扬照顾林小凡更多一点。
现在看来，林小凡对陆扬的照顾也完全不少才是。
至于原因。
林小凡离开办公室前嘟哝的一句话很有道理：
“那我毕竟大他一岁，是哥哥呀。”
是哥哥，就要做出表率。
林小凡铭记着这一点，也因此在这一天下午的训练赛中，牢牢记住了李善泽的叮嘱，一次都没有像从前那样叫过陆扬的名字。
而凑巧的是。
陆扬在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在于下路ADCID以后，也在尽量控制自己不去下路。
两个人若是仅有一个人做出努力，那或许这个游戏模式更改起来确实要如李善泽所说，需要一段时间门；然而，双方共同努力，效果竟立竿见影起来。
下午的两场训练赛。
陆扬分别拿到了发条和沙漠皇帝这两个中路大核英雄。
表现的均非常优秀。
第一局的发条甚至从言景的猴子里抢到了MVP。
这让所有人都震惊。
“可以啊陆扬，这么快就上手了吗？”
“666，我看这个速度，我们BTW很快就可以拿出第一套体系了。”
“陆扬我感觉你这个发条可以啊，有俞飞年那个味道了，应该早点拿出来的，不比你的卡牌差。”
“陆扬干的漂亮，接下来正赛也就这样好好表现吧，争取从言景手里多抢几个MVP。”
陆扬说不高兴是假的。
虽然他现在这一套打法还是有不少瑕疵，对英雄的熟练度也还没有完全掌握好，可是游戏思路得到了转变，接下来的一切只需要勤加练习就好了。
终于他也成为了队伍里的战术输出核心，成为了定夺比赛胜利的关键。
这种感觉若是习惯了以后。
其实真的很上头，也很刺激。
陆扬说到底也还是个年轻选手，年轻人有哪个不喜欢那种在游戏里乱杀carry全场的感觉？又有谁不喜欢在拿到胜利后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夸赞，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
没有任何人毫无理由的想要成为配角。
当然，时间门一长陆扬也意识到不对。
好像从某一刻开始，游戏少了些什么。
少的是什么呢？
他的脑海中一时涌现出无数的细节，但却又溜走。
训练的日子很是紧张，尤其明天就是比赛。陆扬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思索少的到底是什么，一晃眼的功夫，许多天不知不觉过去了。
那之后的两场比赛，对手排名不算高，BTW没什么意外取得了胜利。
成功拿到了自己夏季赛的四连胜。
而这四连胜中的后两场次中，四局胜利有两局是属于陆扬的MVP，分别使用了发条魔灵和沙皇这两个他练习了许久的英雄。
他的表现也不出意外在论坛引起热议。
都说，陆扬好像变了，变得更厉害了。
另外可以拿出中核法师打法的BTW比起前两场的BTW似乎也实力更精进了一些，对外展现出了强大的统治力，朝着冠军的位置进一步发起冲击。
所有人都很开心。
包括陆扬。
但开心归开心，陆扬却始终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踏实感觉，就好像整个人双脚悬空，在天上吊着一般。可他找不到理由，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常，那么顺利。
直到某天晚上的训练赛中，耳畔响起林小凡熟悉的一声惊呼：
“嗷嗷！”
陆扬眼前一亮，正要下意识地去接话。
林小凡紧接着：“景爹，快来下帮我！”
言景：“？”
一晚上训练赛被cue了不下五次的言景终于是忍不住了：“你就不可以自己打吗？”
林小凡理直气壮说：“你来他就死，真的。”
言景却无动于衷：“不缺这个人头，谢谢。”
林小凡却更不要脸：“那我都叫你爹了。”
言景：“……”
正如林小凡所说，都叫爹了，还能怎么样呢？
当然是要去。
也是理所当然，BTW的下路再一次靠着打野的光顾获得巨大优势，十一分钟推掉一塔，提前结束对线期。
但陆扬看着队伍里肉眼可见关系越来越好的林小凡和言景两个人。
心里却隐约冒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