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皎觉得有些痒,但又碍着之前的误会,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憋得鼻尖上冒出了一点水珠,摇摇晃晃的,晶莹剔透。
连眼尾都湿红了一片,实在是可怜又可欺。
周独寒懂得分寸。
就在即将要忍不住的时候,终于收回了手,屈指一弹,一道灵气在四周游走,带走了水渍。
再一收手,将人放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
林雪皎就要把脚放下来,可又想起是刚洗干净的,要是弄脏了,还得再来一次。于是就双手环抱着膝盖,不敢落在地上。
在半空中,脚趾不安的动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
周独寒倒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单膝跪了下来,将脚放在了膝盖上,再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鞋袜,一一穿上。
鞋袜的尺寸合体,恰当好处地包裹在了脚上。
周独寒收手:“小师叔,好了。”
林雪皎回过神来,双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地上,还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回过身来,见周独寒站在原地,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略显疏离。
不知为何,林雪皎的心头一紧:“你……”
周独寒:“还有何事要吩咐?”
林雪皎的嘴唇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要怎么说?
难不成还直接问:你怎么不像以前一样欺负我了?
他低垂着头,埋头往前走去。
周独寒出声:“稍等。”
林雪皎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手指攥了起来。
等待了半晌,只等到肩膀上一沉,盖上了一件外袍。
这外袍宽大,还带着余温,显然是刚解下来的,一侧头,一股清淡的雾凇冷香就扑面而来。
周独寒道:“地下湿冷,小师叔披着吧。”
说罢,就直径走了过去。林雪皎快步追去。
衣袍是周独寒的尺寸,对于他来说有些太大了,衣尾几乎拖到了地上,拎着衣角,走得磕磕绊绊的。
他时不时地看向前方。
周独寒的背影笔挺,肩膀宽阔,双腿笔直修长,一迈出去就是一大段距离,要让他连走好几步才能追上。
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心中说:“好奇怪。”
2208冒了出来:哪里奇怪了?
林雪皎:“他……他都不欺负我了。”
2208不懂,但是大为震惊:不欺负你了,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林雪皎:“……”
好是好,但是……有些不适应。
2208想了想,问:你确定他没有欺负你吗?
林雪皎点了点头。
2208:那他刚才在做什么?
林雪皎:“帮我洗脚。”
2208:不,他是在占你便宜!
林雪皎茫然:“有吗?”
没有吗?
林雪皎:“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占我便宜的样子呀。”
哪里不像?
林雪皎纠结了起来,想了半天,说:“因为他看起来很正经、很客气,还有……是我让他帮我洗的。”
……
笨死你得了。
2208决定好好和宿主说一说“欲擒故纵”是个词的具体含义。
还没来得及科普,就见林雪皎被转移了注意力,指着前面说:“那里有光。”
在黑暗中待久了,一点微光都十分的明显。
烛火摇曳,如同烈阳。
顺着光芒的方向走去,等到了一处山坳,复又行去一段距离,等到了道路尽头,就见一片屋舍相连,田间阡陌相交,鸡犬相闻。
如同是一处世外桃源。
周独寒驻足片刻。
看门犬低伏下身来,对生人露出了凶意,大声吠了起来。
这下惊动了村落里的人,一盏又一盏的灯亮了起来,没过多久,就有人推门出来查看情况。
周独寒故意没有隐蔽身影,直直站在村头。
那些村民提着灯笼互相看了几眼,最后有一位年长者走了出来,他似乎是村里的村长,在村人,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见谅。”
周独寒同样温和道:“深夜打扰,是我们的不是。”
村长越发的客气:“不会不会……”
你来我往,客气寒暄了两句,周独寒不动声色地套出了话来。
村民祖上为了躲避战乱才搬到这里来的,村子在此地扎根百年,一直没有见过外人,所以这些村民才会这么好奇。
村长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屋舍简陋,暂做歇脚,等明日天亮了以后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说完,村长就慢悠悠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人在屋里。
说是简陋,还真的没有客气。
房间里也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是瘸腿的,晃晃悠悠,生怕一坐上去就塌了。
林雪皎看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在哪里落脚比较好。
周独寒道:“小师叔,你睡床。”
林雪皎问:“你呢?”
周独寒:“我在地上对付一晚。”
林雪皎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床边挪动了过去。一坐上去,就响起了清脆的“吱嘎”一声。
木板床又硬又冷,还有些不稳,林雪皎笔直地躺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
夜色冷清,尤其安静。
林雪皎阖着眼睛,半天都没有睡意,掀起眼皮,一手撑在床板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房间里面没有点灯,不知哪里的光从窗外泄了进来,斜斜照落在了地上。
周独寒正盘膝坐在了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脸颊轮廓分明,眉峰尤为锋利。
林雪皎怔怔地看着,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被抓了个正着。
卷翘的眼睫一闪,飞快地收回目光。
可是已经太晚了。
周独寒侧过身,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下响起:“有事?”
林雪皎吞咽了一下,问:“地上冷吗?”
周独寒:“还好。”
房间里面安静了片刻,床上的人影拱了拱,声音微弱:“那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