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神色晦暗不明。
桑淼怕他迁怒,立刻趁热打铁:“我可以什么优待都不要,只要……”
仿佛知道她会说什么,边野开口打断:“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任何人都可以离开流放区,唯独你不行。”
桑淼那点子讨价还价的耐性随他手中的烟一起熄灭。
她抿着唇,目光一错不错。
“不是我不放你走,”边野淡淡道,“一是你的信息素能帮助很多像我一样的腺体改造人度过融合期,二是我也没有放你离开流放区的权限。”
桑淼追问:“我不是刚成年不久?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们对一个未成年如此重罚?”
边野平静道:“你没犯过罪。”
“可你父母是犯了重罪的流放犯,他们在这里生下你不久后便去世了,从你出生那天起,你就被困在了这里,所以……”停顿两秒,他略带警告地说,“不想死,就别再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搞半天她还是个黑户,桑淼没表现出特别的失望。
本来她也没抱什么希望。
只难免有点唏嘘地想,也不知道原来的309是怎么长大的。
明白让他松口不可能了,桑淼换了个要求:“再加个条件,我要7910和我一起离开隔离所。”
“7910?”边野回想了一下,“谢回?”
“嗯。”
“你不是一向讨厌他?”
桑淼反问:“您不也一向讨厌我?”
然后边野眼刀子就扫了过来。
桑淼无视。
谢回救了她一命,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再者有些事,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完不成的。
“成交。”
从监狱长办公室出来,桑淼毫无如获新生的感觉。
边野给了她一个期限,在一周内提供一袋充满高浓度信息素的血。
报酬之一是狱警安排她重新住回了309以前的那间单人囚房。
在流放区住单人间和在隔离所住单人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隔离所里的人随时会发狂,如果不分开住,一人发狂全部遭殃。
但在外面并没有这个限制,309却能一直搞特殊。
大约傍晚时分,桑淼回隔离所将谢回带了出来。
隔离所里无数双眼睛朝她和谢回投来羡慕的目光,流露出各种各样的嫉妒与绝望,但她只能带谢回一个人出去。
谢回起先还有些不乐意:“你给我弄出来干嘛,外面东西难吃死了。”
桑淼对此大感不解。
吃什么难道比活命还重要吗?
但当她晚餐不小心尝到流放区其他囚犯所吃的营养棒时,她有点后悔自己曾有过这种想法。
这种营养棒跟过期芝士有得一拼,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臭袜子味儿,又苦又酸,咬一口还粘牙,难以下咽。
看到她像粘屎了一般的表情,谢回并不意外。
桑淼猛灌好几口水,那种恶心感才稍稍消退,她扭头问谢回:“你这是早就领教过?”
下午边野和她说过,谢回被分配到流放区,总共才短短两月,到这儿的第三天,他自愿申请去隔离所分离血目蜂腺体。
想到什么,桑淼惊道:“你不会是因为外面食堂伙食太差才去隔离所的吧?”
由于血目毒素的影响,他们不会因为疾病轻易死亡,却会感觉异常饥饿,如果伙食跟不上,很容易没到三个月就成为血目蜂的容器,所以系统才会将食物当成奖励。
谢回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哀嚎:“这还不如回隔离所呢。”
桑淼深以为然。
于是当天就请求边野给他们改善了伙食,不必再去挤流放犯食堂。
为了方便管理,谢回只能跟她一起住。
309的房间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晚时,桑淼以为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谁知半夜被阵阵灼烧感折磨着醒来。
她发现自己全身的皮肤如同大火燎原,烫得好似能煎饼一样。
坚持了几分钟,桑淼实在忍不了了,用脚踢了踢床,晃出响动。
谢回揉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大半夜你搞什么,床都特么快被你摇垮了,搁这儿发情呢?”
桑淼说话困难,只能大喘气来示意自己很不舒服。
谢回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爬起来一下翻到上床,伸手探她的额头,摸到一手滚烫后,脸色微变,嘀咕道:“都烧得这么厉害了,还不承认自己有异样……”
说着,他揽着桑淼的肩膀往自己背上一扛,拖着她进了卫生间。
直到冰冷的水淋在头上,桑淼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没过一会儿,水流就润湿了她身上每一寸皮肤,将她所有的轮廓都勾勒得万分清楚。
谢回视线往下,瞥见她被撑得满满当当的部位。
操,看着这么瘦,没想到本钱还挺优秀。
谢回酸溜溜地想。
桑淼似乎也发现了他十分深沉的目光,连忙换了个姿势,挡住下身:“……兄弟,冷静点,AA恋没前途。”
“你想得美,”谢回抱臂站在旁边冷嘲热讽,“就你这干瘪样,也难怪一只还没完全孵化的虫子都打不过。”
桑淼闭眼坐在地上,任由冷水从头顶淌下:“我怎么会这样?”
“是血目毒素在作祟。”谢回轻哼,“准备后事吧,事先声明,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桑淼烦躁道:“不是都出隔离所了?”
“那也不代表你体内的血目毒素会跟着消失。”
在桑淼不解的目光下,谢回嗤声道:“大概是因为几乎没有人从隔离所活着出来,所以许多人都以为只要远离目标源,体内的血目毒素就能自行消解,其实不然,它依然存在,并且时刻影响你的身体,远不远离,不过多活几天的区别罢了。”
桑淼惊疑不定,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须臾,她意味不明地笑了:“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和我一样才对,但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变成虫子。”
谢回一怔。
桑淼看着他,慢吞吞地问:“是不怕,还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