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观颇奇怪,他俯身望着妹妹,碰了下妹妹的额头,“栖栖,你现在怎么总是想这么多?你以前...以前也这样吗?”
沈关观说到以前,没有底气,他只好挨了挨栖栖的头,继续说:“对的,栖栖这样想是最好的。所以我们要采最多的菌子,让林姨高兴高兴!走的时候我们还帮林姨刷碗,让她体会到咱的热情如火!”
栖栖一下子开朗起来,举起右手抢答:“还有帮林姨做饭!”
“好呀。”沈关观拿过栖栖臂弯里的雨衣,牵着栖栖跟在宋君裴身后往山上走。
山路湿滑,栖栖挑看起来最稳的地方落脚,就怕打滑把哥哥一起拽落山。
林姨和萨热就走得快许多,都是惯常上山下山的人,两边肩颈放松地平着,像是走在水泥路上。
比起兄妹两的谨慎,宋君裴走得也十分快,跨着长腿步步生风,只脊背微弓,低头避开脚下的石头和从土里钻出来的蚯蚓。
一路走着,山林里潮润的土腥气和草香一齐钻进鼻中,最后停息在脑中某根神经上,形成一个特此味道的记忆点。
下次再来,又或者是在别的地方闻到这味道,那便算故地重游一回,没有相机的时候,脑子就是最好的摄影留存的地方。
宋君裴都要走到萨热脚跟的时候,萨热突然停下来转身望栖栖。
宋君裴被他猝不及防的转身弄得一怔,回神就皱起眉,顺着他视线回望,也看见了落他们几十米的栖栖和沈关观。
“小客人累了吗?”
萨热折身,看样子是要去带栖栖上山,栖栖连忙摆手,“不是的。山路有点滑,我们只是怕跌倒。”
沈关观也跟着应和:“对啊,萨热哥你们走你们的。我们慢点也好看看风景,不会耽误很久的。”
“这样吗?”萨热收回脚,多看了会儿栖栖,最后眼神略过她和沈关观紧紧牵着的手,转身几步跟上了林姨。
宋君裴站在原地没动,他压着眼睫望了望栖栖低下去的头顶,转而瞭望起云蒸霞蔚的重重山峰。
他转身,摁亮手机,从沈关观之前发给他的第一条微信看起。
关照你:裴子,你对我妹几个意思啊?
JUN:。
关照你:我警告你别碰我妹妹,你要伤害栖栖的话,我们别说兄弟没得做,我还能把你打残。
JUN:栖栖很可爱,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喜欢她的。
关照你:这些人里,你觉得栖栖第一个排除谁?
宋君裴眸光锁定在那几个字上,耳边传来栖栖和沈关观谈笑的声音。
拇指长按,他删除了自己的那条回复:我知道是我。
眼不见为净。
他怎么会知道栖栖的想法呢。
宋君裴继续往下滑看,眼睛像是蒙上一层自欺欺人的黑纱,他挑着沈关观的回复看。
栖栖的未来一片光明,你自己有心理缺陷还有一个可怕的老妈。别怪兄弟嘴臭,但你确实配不上栖栖。
你既然想要好好学中医,那就在梦想成真之前,不要天天筹划你的爱情三十六计。
熄屏。
宋君裴的左手腕抖了下。
当时他和沈关观剑拔弩张地要打起来,他冲锋衣上的链扣划伤沈关观的下颚,沈关观瞥了眼他的冲锋衣,立刻冷静下来,对他讥笑:“宋君裴,你他妈问问你自己干净吗?还喜欢白?滚蛋。”
宋君裴握住战栗作痛的左手腕,抬头跟上萨热。
*
终于到了地方,是一片桦树林。
萨热看到栖栖的身影,松口气,走过来帮沈关观的雨衣放到一旁,又将捡了已经有小半篓蘑菇的背篓给沈关观。
“上山前听你们说想捡菌子讨林姨开心。喏,这里面是我捡的牛肝菌,品质都很好,你们照着这个样子捡就行。”
栖栖往背篓里一看,全是盘子大小的牛肝菌,橘黄偏红,还有几个圆润可爱的鸡蛋菌。
栖栖很惊喜,对萨热连连道谢。
萨热摆摆手,“不用客气。你们不要捡太满,篓子超重的话你们不好背的。”
沈关观背上背篓,答应。
结果他越捡越得趣,到最后背篓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牛肝菌和其他菌菇。
就这样背着还没有感觉,等到下山的时候,沈关观只觉得背带勒进肉里,走一步都疼得斯哈抽气。
林姨往沈关观背篓里一瞅,严肃沉默的脸庞就展出笑来,她抖开雨衣,指着那些牛肝菌,用下巴点点。
沈关观和栖栖明白林姨的意思,拿雨衣卸了点篓里的菌子。
栖栖抱着沉重的雨衣,让其他人先走过去。
下山路只会比上山更难,栖栖一步一停,走得尤其慢。
宋君裴单手抱菌,空出一只手想帮栖栖提雨衣。
雨衣虽重,但也不是提不动。
栖栖摇头拒绝,“君裴哥,你手伤还没好,就不麻烦你了。”
宋君裴慢慢地收回手,“那栖栖小心点。”
他特意到栖栖身后,低眼踩着她的脚印走。
林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空隙,栖栖勉力回头,对宋君裴说了声谢谢。
宋君裴喉结攒动一下,“嗯。”
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栖栖加快脚步追上沈关观,跑到哥哥身边歪头对他清甜地笑起来。
途中有些磕磕绊绊,也总算是安全返回。
栖栖和哥哥向林姨学了一遍怎么洗晒牛肝菌后,兄妹俩摩拳擦掌,对颇浩大的工程蠢蠢欲动。
“林姨林姨!我和哥哥来帮您!您就去歇着吧。”
栖栖晃着林姨的手臂,对这个年龄能当自己妈妈的女人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