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人称之为“神的游行”。
可惜该活动只在春季万物复苏时举办,否则,栖栖是一定被拉去做神女的。
没有人会对栖栖扮演的神女感到不满,她穿上藏袍的模样,就是真正的神来了,也不能否认少女的绝美出尘。
*
情人错边有大片草地,一行人走进这草地时,遇见了一只耳朵上带满五颜六色装饰的白羊。
“这是放生羊,人们看见它耳朵上的装饰就不会伤害它。”萨热弓腰捏了捏白羊的耳朵,又拍了下它的羊背,让它离开。
羊却不走,咩咩地长叫几声,走到沈栖栖手边,用卷曲又软绵绵的额毛蹭蹭她的手背。
栖栖蹲下身,双手轻轻揉搓了下小羊额头的蓬蓬羊毛。
藏袍在她脚下花一样绽开。
萨热举起相机,蓝天、白羊、红衣少女,他按下快门,决定将这一幕编织进与余生都相关的时光里。
沈关观也鼓弄着手机给栖栖拍照,但左右拍得不好,索性放弃,决定白嫖萨热相机里的照片。
他撞了下萨热的肩膀,“谢谢萨热哥~”
萨热只笑不语,栖栖的哥哥,当然也得顺着一点。
沿着草地拍了一圈,几人走走停停,总算走到情人错的观光点。
从远处就能瞧见一大片朝天边铺陈的艳色,情人错就在正中心的地方,波光粼粼得像颗蓝宝石。
栖栖走近,发现地上开的尽是朵朵有碗大的红花。
花开成河,与湖水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萨热展开长臂,闭目深吸起湖边清冽的空气。
他的卷发编成一股辫子盘进了深色的头巾里,露出硬朗俊逸的五官。
云隙光照着他蜜糖棕的皮肤,展臂阖眸时浑身洋溢着一种至真乃至纯洁的气息。
沈关观不会拍照,便录上视频准备给沈爸爸沈妈妈发过去。
正好镜头转到萨热,看见他的模样,从手机后探出头,不期然扬声笑问道:“哎,萨热哥,你谈过恋爱没有?”
萨热眼睫一动,借着晨光看向沈关观,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眼神兀然柔和得像情人错的微波:“不,我没有。”
他的心里有藏地的雪山、遍野的牛羊、晴空的白云和夜晚的星河...不曾住进过什么姑娘。
但现在会有了。
沈栖栖站在沈关观身侧,蹲下搂着白羊的脖子,和小白羊一起耳边簪花,对手机镜头笑得璨烂。
“爸爸妈妈,看,这是放生羊,它可喜欢我啦!”
栖栖录完视频,温柔地拍了拍小羊的头,又俯身拉近镜头,将簪花小羊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
情人错拍完,大家商量着要去爬雪山。
打电话给东阿木大叔咨询爬山许可证——东叔这几天在外忙的就是这件事。
夏季不下雪,爬雪山的危险度远小于冬天,沈关观和宋君裴两个专业人士本都以为办下许可证会很轻松。
谁知道最后东叔很歉疚地通知大家,不能去雪山了。
问是什么原因,东叔说今年有个重要人物在雪山上失联了,现在紧急封山,都在找那个失踪者。
“...听说这个人来头不小,多有钱也不知道。反正十几架直升飞机满山找,找不到的话事不小...”
“...好像和你们一样,是个大学生...”
“...姓...嗯,应该姓霍...”
东叔挂掉电话后,栖栖和哥哥互相看看,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相同的失望之色。
萨热带大家来到面馆。
见众人失落,即开口说:“不能爬雪山,但不妨碍我们看雪山啊。”
把店家端来的加加面递给众人。
萨热将改后的旅游路线摊开在桌上。
划掉雪山之后,一个景点被萨热红圈圈起来——藏地宫殿。
站在藏地宫殿可以俯瞰雪山,所以接下来的第一站就是它。
一举两得。
便都不再纠结。
“加加面吃得最多的人可以娶店里的老板娘哦~”
店员送小料的时候忽然加了这一句。
四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默契地笑起来。
娶老板娘,他们可没有这福分。
*
下午如期来到藏地宫殿。
听闻这座宫殿是藏地曾经的统治者为他唯一的王后所建,倾注了能工巧匠的毕生心血以及花费了无数金钱。
萨热以前搞不懂,一个男人爱女人,长久的陪伴和一生专情难道比不上建所奢华宫殿来得真诚吗?
可当沈栖栖穿着华丽的藏袍,高风扬起她绸缎似的黑发,而她撑着臂俯瞰雪山时,天光烨烨,全然不及她眸中笑波一分耀眼时。
萨热就明白了。
爱别人的时候,无论自己的爱有多深沉,但只要最在乎的那人表现出一丝懵懂,心里即会生出无限恐惧。
怕她不知道,怕他人的爱超过自己。
人在恐惧的时候就会做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比如建一座宫殿。
比如赠送满宫殿的珠宝。
比如在封建时代只娶一位妻子。
又比如,一位享誉国际的摄影师,忽地泪流满面,整颗心连带与他生命同等相重的摄影全数奉献给玉栏旁,仰目看澄空的明媚少女。
世上会有一种美,她只要出现,便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宿命。
萨热一生追随至美,他转身拭去泪痕,忽觉得这场追随已临近落幕。
就在赠送那把藏刀的主人身上,他得到了何以落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