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啪’地挂断电话,穿上拖鞋火急火燎地赶向谢参商的房间。
“谢参商,起来,先喝点水。”
栖栖把门开开,沿途顺便倒了杯温水。
把水杯放在床边的木案上,她俯身仔细查看谢参商的脸。
距离逐渐拉近,近到两人呼吸交缠,对方卷翘的睫毛看得清清楚楚、根根分明。
栖栖见谢参商还是神志不清的模样,不太确定体温枪是不是真的有用,就把自己的额头贴上谢参商的,切身感受下对方的温度。
额头温度还是正常,只是可能在外面被冷风吹得久些,甚至有点温凉。
栖栖刚起身把水杯端着,房门就被大声推开。
一道混乱的脚步声赶来,眨眼之间,神情焦急的刘慧已经挤开栖栖,皱眉看着床上的谢参商。
“谢参商?谢参商?”
她边喊边推少年的肩膀,少年被她粗鲁的动作弄得很不开心,瘪嘴皱眉,闭眼睡得难受。
栖栖看着不舒服,出言制止:“您动作小心点,谢参商是真的生病了。”
刘慧头也不回,冷声冷气的警告栖栖,“这位粉丝小姐,你最好别管这件事了。这么晚还在我们商商房间,我不告你是对你的仁慈,你现在就离开,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栖栖不羞不恼,沉稳道:“您误会了。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把谢参商送去治疗吗?”
刘慧薄怒回头,“你催什么?!”
少女静静地看她,柔和的面庞竟无悲无喜。
房间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小黄灯,灯光延伸的范围有限,落在栖栖脸上只剩朦胧的灰影。
她年纪小,看起来不经事得很,但在此刻,这样个面无表情,出尘的面孔不染凡俗,倒平白生出几分冷厉来。
刘慧一下噤声,她这时才看清栖栖,原来是谢参商死活要她拉进公司的心上人。
当初要不是谢参商,她也不会涎着脸去求这个丫头进他们公司。
要知道辛娱公司近几年在娱乐圈的根基渐稳,多的是人跪着求进来,刘慧手下有谢参商这张王牌,在公司的地位素来很高。
沈栖栖拒绝了她,这才是意料之外。
就为这,谢参商还跟她罢工了两档综艺,又发了很大脾气。
后来她走了很多关系,让谢参商好歹是去Q大演出,得见沈栖栖一面。
不然她不好过。
说到底,她能有这么高的地位,全靠谢参商的才华。
看见是栖栖,刘慧眉目松展,勉强笑了笑,“哦,是沈栖栖同学啊,谢谢你帮我们商商啊。”
“这些都是小事,但要是您再拖下去,谢参商的病可能就成大事了。”
刘慧半咬唇,还是不见什么动作。
栖栖终于生起怒气,她扬声斥道:“您究竟在拖什么?没看见谢参商很难过吗?”
她没想到叫来帮忙的刘慧,从进屋起就一直在拖延病情,这个中年女人脸上再急,脚下也没迈开一步,好像就是在做样子。
也不管什么暴露,也不管什么明星了。
栖栖只恼恨自己之前的犹疑不定,被刘慧这样气得脸红,她才开始坚决摁下120的拨打电话。
“不能打!”
刘慧冲上来,打落栖栖手里手机,她面色凶恶中带着无措,她忽然捂脸跪地,求栖栖:“别打急救电话,求求你了。”
栖栖震惊又生气,下眼睑泛起红,她情绪一有大波动,眼眶里就会蓄起泪意。
幸好刘慧也感到自己的举措很难堪,这时并没有抬头看见栖栖的表情,否则可能就不是现在卑劣不堪地柔弱倒地,哀求心软的女孩。
“难道谢参商的命还抵不过所谓明星的一点面子吗?!”
栖栖误会了。
刘慧惶恐地嚎啕大哭。
她在组织一些不算出格的事实,选择性地告诉栖栖,好解决目前的困境:“商商这是老毛病了,他一年前就会时不时地头疼嗓子疼,以前他都不会这样就晕过去的。今天...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但他从来不让我送医院的。不是大病的,他自己都说过不是大病的。”
“所以求求你,求求你,”刘慧抓住栖栖的裙角,哭声哀哀,“你别带他去医院,他要是醒来看见在医院,一定又要发疯了,他不能再疯了啊,他一疯歌手生涯就要被毁了!”
栖栖抽出裙子,闻声看向躺在床上的谢参商。
酒店的被褥像团云一样压在他身上,灯光照着他的脸,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不断转动,表情像是惊惧像是不安。
一种看不清真相的伤心找上栖栖,她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办。
这下子所有决策权都钻进她手里似的,左边是谢参商的生命健康,右边是他为之奋斗努力的事业。
即便只是相处了短短几小时,从少年的歌声里也能体会出他对歌唱的热爱。
如果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哥哥又或是爸妈帮她做了其中任何一个决定,她似乎都没有理由无理取闹。
深深的无力感,栖栖果然还是年轻,她只能断自己的生死,承担不起别人的。
阒然夜静。
窗外隐隐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
不一会儿,这声音隐没归无,取而代之的是几秒后响起的电梯开门声。
谢参商的房门大开,来人经过此间时,下意识往里看了眼,这一看,黑亮的皮鞋就停在门口。
宋君裴一身笔挺昂贵的西装,眉宇间拢着寒气。
他皱紧眉头,望向熟悉的背影,启唇,“栖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