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蔺严,更是敢当着蔺严的面儿,径直来找他们挑战。
而另一边,谭侃即便受到了主帅的斥责,也仍然坚持称,“在下谭侃,同样仰慕苏小将军已久,还请苏小将军能够赐教!”
人家都这么坚持了,又是军中最寻常不过的互相切磋,苏令月便也没有推辞,神色自然的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过一杆长兵。
只是在走上比武场前,她却对着已经提前摆好决斗的架势的谭侃道,“两军对峙,尤其是对上北姜蛮子,大多数时候都是马上战斗,谭小郎君不妨也来试试?”
谭侃神色不变,一扬眉,“就按苏小将军说的办!不过……”
他笑了笑,“这么干巴巴的切磋,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取个彩头,苏小将军意下如何?”
这倒是新鲜。
苏令月反手把长兵往身边一竖,歪头看他,“那你说,取个什么彩头?”
谭侃目光直接的看着她,“听闻郡主仍然待字闺中,谭某大胆猜测,郡主是还没找到世间能与相配的好儿郎,谭某不才,若这一次切磋赢了郡主,还想做那与郡主相携白头之人。”
苏令月颇为诧异的挑了一下眉。
这回倒是不喊她“苏小将军”了啊。
比武场上的话,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也传到了看台上的苏朔耳朵中。
要不是碍于面子,苏朔真想破口大骂,再一脚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踹进地里,让他拔都拔不出来!
蔺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若是放在平时,别说等谭侃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了,就是连他出来的机会都不会有,可是,哎……
他毕竟是皇后的亲侄儿,又是皇帝看重的,他就算是想管,他也管不了。
苏令月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
只低头笑了笑。
想当初临阵对敌时,有多少敌方将领仗着她是女子,用类似的话羞辱她。
那些人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她挑到马下,不是做了阵上鬼,就是当了阶下囚。
如今区区一个谭侃,她就当他是发癔症了吧。
便只道,“一炷香内,谁先掉下马,就算谁输。”
谭侃紧跟着问,“那彩头——”
苏令月翻身上了马,顺手拔出刚刚被她插在地上的长兵,冲着他一扬下巴,“你能赢了我再说。”
谭侃的马上功夫还算厉害,但和苏令月比起来,简直不够看。
没几个回合,就被苏令月轻轻一挑,挑下了马。
比试自动结束,苏令月也没看摔在地上的谭侃,直接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到比武场外才跳下马,重新回了看台。
苏朔的脸色还有点儿不太好看,一见她回来,立刻就到了她身边,生怕她再被谁给冒犯了。
蔺严也是一脸的郁闷,又烦躁的对着底下摆摆手,示意将谭侃给抬下去,别再给人添堵。
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蔺严提议,留他们在神威营住上一晚。
顺带再请他们给营中的这些将士们,讲一讲北地风光、沙场见闻。
让这些久居京中,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出去见识一番的将士们,开开眼界。
这倒也是镇北王这次派他们来神威营的意思。
于是兄妹二人也没有推辞,当晚便留在神威营中。
蔺严又专门发话,给营中将士们放一天的假,今晚可以畅快饮酒,明日不必训练。
被憋了许久的将士们盼的就是这句话,兴奋的欢呼声直要把营地掀翻。
讲军中见闻这种事,苏朔最是擅长。
于是整个晚上,他就在一波又一波前来敬酒的将士们的围绕下,将这些年行军打仗的事儿,讲了个酣畅淋漓。
苏令月在一旁跟着喝了两碗酒就作罢,又拣了个没人的地方,抬头看天。
今晚的月色不甚明亮,看着看着,她就开始想……
这个时候,祁沅正在做什么?
……
神威营内的热闹,与一片冷清的太傅府并不相通。
初秋的夜晚已有些凉,祁沅打发走了想和他聊江湖传闻的湛行云,气得湛行云大骂他没良心,还说他以后再也别想从自己这个江湖百晓生口中打听到任何消息了!
类似这样的话,祁沅也已听了不知多少遍了,这时候只管从屋子里取了件外衣披在身上,静静坐在院中。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有些懊恼的皱了一下眉。
他真是疯了。
他盯着桌灯内不住跳跃的火苗,一如他此刻悬而不定的心。
他到底在心里希冀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