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问话,瞬间露出诧异之色,“你是新进京来的吧?”
“啊……正是。”
那人脸上一副“难怪”的神情,“这是现在京城里最受欢迎的戏——苏郡主大战北姜王!”
“……谁?”
苏令月难以置信的看着台子上那个魁梧的汉人将领,“你说那是,苏……郡主?”
“对啊,镇北王家的女公子,本朝最令人敬佩的郡主,哦对,看你这样子,你还不知道吧?”
那人干脆连戏都不看了,热情的给苏令月讲,“就在不久之前,镇北王率众夺回被北姜蛮子占据了多年的燕云关,打了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
“这苏郡主啊,别看是个女子,却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所到之处,打的蛮子那是胳膊腿儿横飞,哭爹又喊娘!”
“北姜那个狗屁国王,猪油蒙了心了,竟然还想娶郡主做王后,结果被那郡主打了个落花流水,连老巢都差点儿没被端了,喏!你看——”
那人一指此刻正被“苏郡主”踩在脚下的“北姜王”,“打胜仗的消息一传回来,这些戏班子为了表示对苏郡主的赞美之情,专门排演了这么一个节目!我都连着看了三天了,根本看不够!”
苏令月干笑了两声,仍在做最后的挣扎,“所以你的意思是,台上的另一个,就是你说的郡主?”
“是啊,不像吗?”那人挠挠头,“我觉得挺像啊,郡主那么厉害,肯定得是个威武的形象吧……”
在苏令月心情复杂的被迫看了一场“苏郡主大战北姜王”的表演时,祁沅也已经回了医官局,记录今日所诊的脉案。
只是在整理到苏令月的脉案时,却是迟迟落不下笔。
最后他以询问脉案为由,问了刘医官,“那日镇北王家的郡主来诊脉,你可有瞧见她的脸色有何不妥?”
刘医官诧异的眨眨眼,“祁御医,你今日不是刚去了镇北王府上,给他们请平安脉?难道你没有瞧见那位郡主?”
“没有,隔了帐帘。”
为了显得自己的问题不会太过突兀,他接着道,“郡主的脉象与上次有所出入,不过我看不到郡主的面色,恐怕影响会判断。”
“是这样啊……”刘医官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为难,“其实我虽然给郡主诊过脉,也见过她两次,但是我一次都没敢去看她的脸。”
“为何?”
“我……我害怕,”刘医官实话实说,“我今年才刚来,平时诊过脉的都是小官,这突然来了个郡主,又是上过战场,一身杀气的,我哪敢直视啊……”
这个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不过……
刘医官说,郡主身上有杀气。
祁沅不自觉回想起那个女子。
每一次见她,她都是笑着的模样,眉目间的神情也软,不像染过战场风霜的样子。
或许刚刚在镇北王府的时候,那一丝异样,只是他的错觉吧。
……
今晚的月色并不算好。
祁沅阖上书页,想和往常一样,熄灯就寝。
然而又仿佛鬼使神差般的,他拿起桌上的灯,走向屋外。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背对着他坐在石桌旁的女子。
拿着灯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连呼吸都不自觉的一停。
看她的样子,也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透着一股子百无聊赖的意思。
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来,笑着打量他。
“我刚刚还在想,公子若是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