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看着陈江野戴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帽子出来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她知道他为什么选这顶。
虽然她没有手机,也不网购,但他们这县城里的教学器材不算太差,还是有个白板的,中午休息完后,班上就会放维密走秀视频和一些国外嫩模的街拍合集,用来提神,效果还非常好。
看多了这些街拍,她自然也就认识了一些品牌的标志。
“还买什么其他的吗?”她问。
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表情,陈江野的舌头在牙齿上绕了一圈,最后顶了顶口腔左侧,半晌,他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买这顶?”
“我知道里面都是山寨货。”
陈江野嘁了声,像是觉得有些扫兴般抬起两根指头拍了下帽檐。
两人开始往回走,路上依旧很多人在看他们。
很多女生从他们身边路过后都会立马激动地跟旁边的姐妹议论。
“那男的好帅!女的虽然看不到长啥样,但感觉也挺漂亮的,我再瘦十斤都没那么漂亮的下颌线。”
“戴情侣帽是真的会有夫妻相诶。”
“我们这儿还有这么帅的?可惜有女朋了呜呜。”
有些女生才刚刚跟他们擦肩而过就开始啊啊啊了,辛月听到了一些她们的对话。
她感觉他们这样比陈江野头上顶了撮呆毛还招眼,至少刚刚陈江野没戴帽子的时候没人看她。
辛月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怕被人看出来。
又路过一个眼神不停在他们之间切换的女生,辛月真希望他能把帽子摘了,给她转移下火力。
于是,她清咳了一声说:“我以为你不在乎那撮头发。”
要是他说不在乎,她就让他把帽子取了,要是说在乎就算了。
没想到陈江野既没表态说在乎也没表态说不在乎,而是问她:“为什么?”
辛月心想着:拽哥不是应该不在乎这些表面的吗?
只是这话不好直说,拽也不是个好词儿,人家也没说自己是拽哥,是她自个儿给人家贴的标签。
“你看起来挺……“
她想了会儿后找到了个还算贴切的词:“挺不拘一格的。”
陈江野只回了一句:“那你眼神不太好。”
辛月:……他真的很拽。
然而,陈江野其实真不太在乎形象,只是头上顶着这撮毛确实让他心情有点不爽,太呆了,所以看到卖帽子的就进来了。
他做什么都只凭心情。
本来他不是一定要买一顶帽子,在看到那些山寨假货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没了买帽子的心情,但看到这顶根辛月一模一样的帽子时,他又突然就想看看,等他戴着这顶帽子出去,辛月会是什么表情。
结果没想到,她完全没有表情。
这个人,还真是事事出乎他的意料,除了……
那天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
他微微仰头,越过遮住视线的帽檐看向辛月。
夏日强烈的阳光从云层里撒下来,被帽檐阻隔,落不进他眼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然而似乎没有帽檐的阻隔,阳光也照不进他双眼,要靠得极近,才能依稀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分辨出一抹人影。
此时蝉声聒噪,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叶葱绿。
盛夏才刚刚开始。
*
时间不算早了,陈江野不打算再买其他东西,两人朝着车站走去。
车站外面有个小超市,他们路过时有人走了进去。
“来包软中。”
里面传出的声音让辛月下意识回头瞟了收银台处一眼。
这种小超市的收银台上一般都摆着很多口香糖和薄荷糖,在超市外就能看到。
再平常不过的一幕,辛月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陈江野余光瞥见她停下,问她:“干嘛?”
辛月转过来看向他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往回小跑了几步,进了超市。
陈江野找了棵树靠着等她。
两分钟后,辛月从超市里出来,走到他跟前,朝他伸出手:“给你。”
她手心里是一盒白桃味薄荷糖。
陈江野没接:“你买这个干嘛?”
辛月:“你不是晕车?”
陈江野眼皮一掀:“吃了这个能不晕?”
辛月:“你可以吃也可以不吃。”
陈江野皱眉,明显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不是晕那车上的味道?”
陈江野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辛月看出来了他的疑惑:“你不是说你不晕车,结果又晕了,除了是晕车上的味道还能是什么?”
陈江野挑起一边眉毛:“所以?”
辛月打开薄荷糖盖子,将他挂在裤兜边的手拉起来,把装薄荷糖的铁盒塞进他手里,说:“到了车上你拿着这个闻,应该就不会晕车了。”
陈江野低眸看着手里的铁盒子,里面装着淡粉色的薄荷糖,表面裹了层白色的糖霜。
半晌,陈江野的视线从盒子里移到辛月脸上,一根手指把盖子盖上,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辛月说的这个办法确实有效,回去路上陈江野的确没晕车。
到了镇上,陈江野骑摩托载着辛月回黄崖村,上车前他把帽子给了辛月,让她拿着,不然帽子戴在头上骑车容易被风吹飞。
辛月坐上车后也是取了帽子的,所以蹲在辛月家门口的一个男人远远就认出了她,立马收起了自带的折叠小板凳,站起来等她。
这个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穿的白色短袖,潮牌运动鞋,一看就是跟陈江野一样从城里来的。
辛月几天前见过这个男人,他跟了她一下午,就为了让她签他们公司。
辛月从摩托车上下来,对那男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签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