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俯身,将两人双眼之间的距离拉进。
辛月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靠近,还是他过分逼人的眼神,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她近距离看到那双倒映着她影子的瞳孔里划过一丝暗色。
接着,沉沉嗓音从他嗓子里震出。
“我要你陪我上床。”
他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恶劣,“你做得到吗?”
虽然已经猜到他会说一些很过分的话,但听到这句话,辛月眼底还是瞬间燃起了怒意。
“陈江野,你不嘴贱会死是吧!”
辛月狠狠瞪住她。
陈江野似乎很满意她这个表情,眼底浮出些笑。
“对。”
他半挑眉,“会死。”
倏地,辛月愣了一下。
记忆被这两个字以及他戏谑散漫的神色带回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不能。”
“闭上是会死?”
“嗯。”
他还是那个他。
记忆翻涌着,淹没她此刻一切情绪,怒意就这样消失无踪。
感觉到怒意的消散,辛月攒紧了双手。
果然……
面对他,她只能是输。
除非,他想让她赢。
辛月不知道这次他回来,是想让她赢还是输,她只知道自己要是再这样跟他对峙下去,怕是又要犯糊涂,说出些不该说的话,问些不该问的问题。
她绷着颈线,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懒得跟你扯。”
丢下这句,她转身就走,走得很快。
她不知道陈江野有没有跟上来,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回头。
走到离站台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刚好车来了,于是她跑起来,跟在等车的队伍后上了车。
她是最后几个上车的,车上已经没什么位置,只剩四个空位,其中两个并排着,中间隔着过道,另外两个两个靠窗,旁边都坐了人。
辛月本来想去坐那个靠窗也靠过道的位置,但她暗暗往后瞟了一眼,看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最后坐在了一个妇女的旁边。
陈江野上来的时候,辛月假装没看到他,把脸偏在一旁,望着窗外,只用余光留意他。
剩下的个位置都在后面,辛月却看到他走到她前面的座位就不再动。
她依旧强装镇定,也继续强装没看到,哪怕她清楚他心知肚明。
他就在那儿站着不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要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车里的人都拿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他全然不在意,依旧把辛月盯着。
“小伙子。”
负责收钱的阿姨喊了他一声,“你到底坐不坐车,要坐就赶紧去坐下,要开车了。”
“坐。”他声音冷硬。
辛月以为他终于要往里走了,却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随意抽几张递给她旁边的妇女。
“姐,换个位置。”
妇女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谁能料到坐个车还能白赚几百块。
有钱不拿白不拿,妇女拿完钱就起身让了位置,只是在有的时候看了辛月一眼,表情很是微妙。
陈江野在她位置上坐下来。
这会儿,他反而没盯着辛月看了,只瞥她一眼,接着嘴里嘁了一声。
“没那演技就别装瞎。”
辛月表情一怔,没吭声,还是把头偏在窗户那边。
陈江野又哼笑了下,也没再继续开口。
这时,车门关上,客车摇晃着开始缓缓驶动。
收钱的阿姨挨个按座位过来收钱,辛月把钱递过来后就又把头转到窗边。
其实她有挺多话想问陈江野的,比如他回来多久,多久走,但就以陈江野现在这情绪,她觉得问了也白问。
她心里也隐隐有种直觉,他们还有很长时间,话可以慢慢说。
这样的猜想不是没有依据,像陈江野这样的人,如果回来只为了看她一眼,一定不会让她看见。
不是她自作多情,除了是因为她回来,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
今天车上的人异常安静,耳边只能听见客车低沉的引擎声和外面的风声。
车辆摇摇晃晃,狭窄的空间在驶出一段距离后变得暖和,让人昏昏欲睡。
好多人都靠着座椅闭着眼在睡觉,陈江野也闭着眼,却并非在睡,眉间的沟壑蹙得极深。
这车里暖是暖和了,难闻的皮革陈旧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味道也跟着蒸腾,弥漫在车里的每一处。
一股味儿飘过来的时候,辛月暗暗瞟了眼旁边的人。
见他眉头紧蹙,辛月也不禁皱了眉。
似是察觉到她目光,陈江野睁开眼。
辛月赶紧又看向窗外。
有些热,她把围巾取了下来。
旁边的人动了动身子,衣服与座椅摩擦的的声音响了很久,他应该换了好几个姿势,像是怎么都不舒服。
辛月眼睛看着窗外,耳朵却听着他的动静。
就在这时,颈间一阵刺痒,是被短而硬的头发轻擦的触感。
接着,肩上一沉,他脑袋压了上来。
辛月一怔。
熟悉的记忆再一次涌现脑海,然后又因颈间传来的阵阵刺痒而中断。
辛月知道他不舒服,但她实在痒,忍不住还是往回缩了缩。
“再动我吐你身上。”
耳边传来某人的威胁。
辛月腮帮子微微鼓起。
这个人……
比以前更混蛋了。
心里骂着他混蛋,她却又乖乖听话地没有再动。
老旧客车驶过蜿蜒山路,过了一站又一站,他们始终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