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得知孟荷是否有知道他出了车祸,险些丧命,但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始终都没有再回来过,连电话都未曾打过一个,彻底从这个她厌恶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医院的十个月里,从来过目不忘的他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扛过身理上的疼痛和被亲生父母双双厌弃的心理打击,反正总之没死,只是性格从此像变了一个人。
出院那天,他姑问他,是想回家还是想跟她回去。
他说∶“回家。”
她姑没有说什么,把他送回了家,毕竟不管怎么,那里始终是他的家,他也总有一天会回去。
那天,刚满七岁不久的他,做好了迎接陈安良冷脸的准备,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看到的是一个满面笑容的陈安良。
只是他的笑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身边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的婴孩。
婴儿看起来已经有几个月大,也就是说,谁也没比谁干净,两个人都早已迫不及待要丢下他这个累赘,建立新的家庭。
真是可笑啊。
他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时候,陈安良在喜当人父,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另一个生命的到来。
在他因心理和身理上的双重疼痛而辗转难眠的无数个日夜,陈安良在忙着照顾他怀有身孕的新婚娇妻。
陈安良是希望他死掉的吧。
他那时这样想。
这不是他的猜测,而是确信。
陈安良一定巴不得他就这样死了干脆,但他活过来了,还回来了。
那天,陈安良脸上的笑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消失的,但凡他表情没有转换得那么快,也不至于那样刺伤人眼。
可在陈安良冷漠的眼神里,他还是踏进了那个家,那个他格格不入的家。
错的不是他,没理由他退出。
他们越是觉得他碍眼,他越是要横在他们中间碍他们的眼,他们不配拥有那么幸福美满的家庭。
陈安良既然决定让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不管是他长得像孟荷的情人也好,还是怎么样也罢,他和孟荷都应该对他负责。
毕竟他们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被他们生下来。
从此,他就像变成了一条疯犬,撕裂着有关这个家的一切。
谁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