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淮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最厌恶的那个晚上。
兽人不会中途更改基因,他的父母都是孱弱无害的兔子,而这样的兽人在这个地方讨不到任何的好处——甚至要成为被猎食的对象。
牧淮记得那是一个雨夜。
隔着小小的缝隙,他看见了令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记忆力很好,清楚地记得在雨水味道中混杂着的血腥味,脆弱的兽人靠着身后的墙,柔软的兔子耳朵向下垂落,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用哀恸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
他的父亲下落不明,但多半没有活路。
当时的牧淮想——有人来救救我们吗?
可惜没有,地下世界没有那种会为了一对孱弱母子出手帮助的人,他们甚至虎视眈眈,只要他们死了变成原型,那么那些肉食动物就能开次荤。
他的母亲说:“离开这里。”
所以牧淮逃跑了,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个雨夜。
他很幸运地活了下来。
他的少年时代过的极其灰暗,兽人的孩子也需要进行教育,而在同龄人都在学校读书识字的时候,牧淮已经在黑市里面摸爬滚打,为了换取一份食物备受屈辱。
黑市算得上是肉食动物的地盘,牧淮一个草食动物…尤其是兔子活的特别艰难。
“兔子?”
“哈哈,黑市可没有你这种脆弱物种的容身之所。”
“不过长得倒是挺细嫩的……”
“哈哈哈!也不是不行,反正一口饭就能打发不是吗?”
被按着手压在地面上的时候,牧淮的脸蹭着肮脏的地板,清楚地知道没有人来救他。
夏日微热的空气将气味烘的极其难闻,他在那个夏天杀死了想要侵犯自己取乐的兽人,他本来就不结实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而在场妄图施暴的所有兽人都死的凄惨。
至此,黑暗之处的影子为他所用。
少年原本还算阳光的眼眸逐渐变得阴翳,他学会了用柔弱来伪装自己,披上了一层乖巧的皮,在敌人放下警惕心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收割对方的生命。
兽人的世界观内强者为尊,他杀死了所有拦路的人,差一步坐上地下世界最高的那个位置。
就在这时候,他找到了当年杀害他父母的恶人。
黑暗世界最高位的肉食动物看上了牧淮的父母,但他们抵死不从,结果就是被追杀、流离失所。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黑色的影子几乎血洗了据点,发色暖色调的青年站在黑暗中央,像是黑暗的主人。
影子将他的尸体绞碎,食草的牧淮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地将那些肉类吞入自己的腹中。
他将自己悲惨命运的源头给吞噬,从今往后,没有一个肉食动物敢对牧淮不敬。
“还好我没有去招惹他……”
“恐怖,恐怖…不要忤逆王。”
坐稳那个位置之后,牧淮体会到了权利的味道,足够把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但他仍然觉得自己缺少了一些什么。
世界上唯独会爱他的两个人死在了这个夜晚,受尽屈辱。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逐渐要忘记自己本来究竟是什么样子,执行官找了上来。
执行官道:“或许你能得到她的爱。”
牧淮倒是不想和执行官交恶,他将兽人星球的事务扔给下属,捏造身份来到地球。
现在,他伸手抚摸她的脸庞。
为什么她不能只爱自己一个?
祝桃躺在床上,她保持着一个蜷缩起来的状态,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安稳,白皙手腕上属于他的手镯泛着冷光。
牧淮收回自己的目光,他俯身下去,亲吻曾被光顾的溪流,饮酒一般迷醉。
爱我吧、爱我吧、爱我吧。
他要让她永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