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抿嘴笑笑,“傻话。”
“……我要是男人就好了,”是男人姨娘就不用受苦了。
柳姨娘摸她的头,轻声道,“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止住话,又转了话头,叮嘱她,“你如今有小公爷照应,我不担心,只你好生跟着他,他是贵人,你以后的夫君、你自己都得仰仗他,断不可把他得罪了。”
沈清烟便笑道,“姨娘放心,表兄待我很好。”
柳姨娘勉强定心,自枕头下摸出一块玉珏给她,让她收好。
那块玉珏,通身剔透莹润,一看就知道是块好玉,她姨娘不受宠,手头也没什么好物,也就是她有顾明渊做先生后,父亲才来姨娘院子,这才得了块玉珏,就要给她。
姨娘总是最疼她的。
沈清烟将玉珏塞香囊里,寻思着回头让雪生给她打个络子挂腰上,哪儿都带着。
片晌屋门打开,进来个长脸水蛇腰的丫鬟,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药近床前,陪着笑道,“六少爷,您赶紧起身,柳姨娘该喝药了。”
沈清烟瞧着柳姨娘,柳姨娘笑道,“老太太怕我跟前的人伺候不尽心,特地将水珠姑娘拨给了我,你没甚事就回去歇歇,姨娘这里不留你了。”
沈清烟想说祖母对她们不好,这个丫鬟指定也不会真心对她,可是柳姨娘暗示她离开,她只能离开。
——
到底是中秋节,府里设了中秋宴,热闹了一天。
到晚间才歇,那秋月还总在沈清烟面前搔首弄姿,被她数落了一顿赶走。
快歇下时,窗户门被拉开,探进来沈泽的脑袋,“六弟,这就睡了,四哥哥带你出门找乐子去?”
沈清烟叫他话引起了兴致,从床上翘起来道,“四哥哥带我找什么乐子?”
沈泽招呼她出来,说两句奉承话,“也不是什么乐子,只我有几个朋友,都知道咱们府里你最出息,想跟你认识认识,见识一下你的风采。”
沈清烟耳根子软,谁要是夸她两句,她就觉着别人好,沈泽先前害她被顾明渊冷落,但细想想他也是孝顺,没什么错的。
“我不去酒楼的,”自那次在酒楼差点被顾明祯占了便宜后,她就对酒楼发怵。
沈泽笑嘻嘻道,“四哥哥能带你到那种地儿?就是爷儿几个找了间闲宅吃吃茶、谈谈心。”
她便不设防的出屋子,探头看来看去,胆小道,“不会被父亲发现吧?”
沈泽拉着她走,“怕什么?这大过节的,大伯还得会客,哪有功夫管你。”
雪生怕她昏头,跟她后面小声说,“少爷,您不是还要小的给您打络子?就别往外跑了。”
沈清烟刚要回头,沈泽将她一拽,“一个破络子哪儿值当憋屋里,爷们儿家可不能磨磨唧唧的。”
雪生看着他们跑,直跺脚,只得追了上去。
——
沈泽带着沈清烟在小巷子内乱窜,一直进了一条名叫双桂巷的小巷子,里边儿没几户人家,直到了一间青砖盖成的屋门前,沈泽敲了敲门,屋门开了点。
沈泽先进,扭头催她,“六弟快进来。”
沈清烟一入内就见院子里坐着顾明祯、刘章等人。
沈泽正对着顾明祯点头哈腰,“您想见我六弟,我带他过来了。”
沈清烟登时惊恐,回身时门已合上。
雪生被搁在门外。
刘章拍着沈泽给他打眼色,“顾二爷跟你这兄弟一见如故,咱们边上去,别打搅了他们。”
沈泽连忙应着,随他进了角屋。
顾明祯眯着一双眼狠狠盯着沈清烟,“沈六爷这么怕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清烟背贴着门,只顾朝外叫雪生。
顾明祯朝她走近,“我被我父亲罚了两个月禁足,去了半条命,全赖沈六爷所赐,我竟不知你真有能耐让我大哥神魂颠倒,你勾结我大哥害我,我总得要点补偿。”
他一把抓住她,将她拖进了屋子里。
沈清烟先是叫雪生,后开始哭着叫顾明渊,眼看着她哭的喘不上气,顾明祯又嘴里叫了声“心肝儿,爷恨不得死你身上。”
他急不可耐的脱衣裳,沈清烟眼尖看他腰上有伤痕,在他扑上来前伸手挠了他一爪子,疼的他趔趄,她趁机跑出屋。
院子门被雪生砸开,地上躺着一脑门血的小厮,沈清烟提着下摆跑出来,两人手拉着手往出跑。
那沈泽眼看她跑出去,一拍大腿,愣是没敢追,倒是顾明祯手忙脚乱套上衣物,咒骂了一声,大步冲出去,他今儿就是死也要办了这个兔崽子!
雪生对这京里哪条街哪条道都熟络,后方有顾明祯追,她们两个姑娘跑不远,离这儿不远处是会茗居,她牵着沈清烟往那方向跑,正见顾明渊从会茗居出来。
顾明祯原想追上去,一见着顾明渊,当即缩回巷子里。
沈清烟太怕了,在看到顾明渊的那一瞬,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了,她脱开了雪生的手,骤然跑过去想也不想抱住他的胳膊,才喊出表兄救救我。
顾明渊身体僵硬,猝然要拂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