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行到金麟坛时,沈浔等在官道上,沈清烟便从马车上下来,沈浔目视着她的面颊,她似乎长大了些,眉眼越发的媚艳,打着伞朝他跑来,像揉进这雨幕里,酥麻了人心。
等她气喘吁吁过来,沈浔从怔忡中回神,扬唇道,“我还以为你没胆来,没想到你真敢来。”
沈清烟歪着脑袋瞅他,那天的不愉快仿佛在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他面上的高傲依旧,落魄痛苦就好似不可能出现在他这个人身上。
这样可真是好极了,只要他不记在心里,他们就还是好兄弟。
沈清烟把手握成拳,学着她在学堂里见过的那些同窗相处一样,往他肩上打了一下,抬着下巴鼓起腮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怕被谁吃了不成?”
沈浔目光定定的,未几哼笑,“你可别后悔。”
他带着她进了门,金麟坛背靠着一条大河,这条河叫潞河,延边有码头,也有画舫停留。
沈清烟跟着沈浔进去后,没有立刻看
见顾明渊,她环视了一周,小厮们正在往里搬桌椅,间或有学生三两出来落座,沈浔带她一起坐到了后排,随着人越来越多,整个金麟坛慢慢都坐满了人,沈清烟感觉到紧张气氛,不多时那高台上祭酒、司业、博士等人一一落座,沈清烟往台上去看,当中就是顾明渊,他和徐远昭并排坐着。
顾明渊还是那般清朗高洁,他端坐高台上,俯瞰着底下学子,有一瞬间,沈清烟忽感到卑微,他真的犹如天上仙人,他看着那些学生包括她的目光没有温度,她和其他人一样,只够瞻仰他。
他的眼里只有徐世子。
沈清烟的眼睛又有点酸涩起来,极速把头低下,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在这里,或许他也看不见她。
沈浔阴冷的瞪视着顾明渊,蓦地收回视线,侧过脸问沈清烟,“你不舒服?”
沈清烟咬咬牙,她没法坐在这里,看着顾明渊和徐远昭高高在上,她嗯了声,“我不想坐这里了,肚子疼。”
沈浔便叫她起来,两人猫着腰从后面出去。
顾明渊穿过人群,遥遥目送着那廊下竹帘里,沈清烟噔噔的跟着沈浔跑走,她白着脸捂住肚子,不过几日没见,便好似又瘦了。
“景略,该你说话了,”徐远昭在他旁边小声提醒道。
顾明渊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拉回到学生当中,随意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徐远昭眯了下眼,他刚刚没看错的话,应是沈清烟来了,他想到了之前看到沈清烟时,沈清烟对他的态度转变很古怪,以前她都极热情。
顾明渊停下话,徐远昭弯着笑也说了几句,倒没人发觉当中的暗流汹涌。
——
沈浔把沈清烟带到自己暂落脚的竹屋,里边儿简陋的很,沈浔倒了杯热茶给她,道,“你在这里歇着吧,我还得去听课。”
沈清烟乖乖点头,仰头对他道,“五哥哥,不知道你跟祖母闹什么别扭,但秋闱要到了,你还是赶紧回府吧,国子监里我也听过一些风头,实在不适合你念书。”
沈浔微一拧眉,“用不着你管!”
他急促出去啪的关上门,在屋檐下紧闭眼,随后快步转进了一个夹道,片时,夹道里走出来荀琮,他吊儿郎当的绕到门前,把竹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