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弥不作回应,只是轻轻将手机放下。
路寒山勾起嘴角,接着道:“去哪里?我送你。”
不等云弥回答,他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中午没能好好招待云小姐,为表心意——”
云弥想要拒绝:“我可以自己去,路先生。”
路寒山也没有生气,甚至加深了笑容:“确定要在晚高峰打车吗?”
地下车库繁忙且逐渐拥堵,那辆迈巴赫过于显眼,后方已经有人发出了不耐烦的鸣笛声。
手机迟迟没有什么动静,的确如路寒山所说那样,晚高峰打车过于铤而走险。
免费的迈巴赫,不坐白不坐。况且自己并不是闲人,晚上还有不少工作,时间则是能省就省。
云弥快速取消了手机上的打车排队,随后揣入口袋,对着车窗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就谢谢路先生的好意了。”
男人以笑容回答,接着摇上车窗从里帮她打开车门。
阑珊的夜色因为拥堵而放慢了流速,即便是高档昂贵的迈巴赫,也不得不在晚高峰缓缓前行。
前后座中间的挡板升起,这片空间里只剩下了她与路寒山两人。
云弥的视线因掌心的震动而拉回车内,垂眼一看,是云弘发来的催促。
云弘:耳耳你怎么还没来,再不来你哥饿死了。
耳耳是云弥的小名,弥字拆开,又选了一个他们认为比较可爱的同音字。
所有人都觉得这小名不错,除了云弥。
她自动忽略了那个嫌弃的称呼,随手回复:哥选的位置太好,麻烦再等一小时吧。
信息发出后,云弥立刻将手机调成静音。
让她哥慢慢等着吧。
兄妹两人从小就爱相互整蛊,即便长大了性格有所改变,却也在这方面不忘初心。
耳旁,冷不防地传来男人的声音:“想到了开心的事?”
云弥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不由得泛起的微笑。
她不紧不慢地恢复原先的淡漠,将视线朝一侧浅浅投去,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移话题:“当□□手贸然出现在市中心,路先生可真是心大啊。”
路寒山随意把玩着食指上的白金戒指,回答得云淡风轻:“那云小姐不也上了我的车?”
他抬手随意整理了番袖口,腕骨在车内的昏暗里隐约从云弥眼旁擦过。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仿佛被掐住喉咙,只好抿了抿嘴唇,将头转向窗外。
迈巴赫逐渐驶离了拥堵地段,窗外的光影逐渐似水流连于黯淡。车窗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争声响,向着目标地点飞驰而去。
路程过半,路寒山接了个电话。他单手靠着车门,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的窗外。
他的回应很简单,只是“嗯”、“好”之类。可坐在身旁,云弥却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掌控力。
不出意外,路寒山在这通电话里的身份,应该是决策者。
云弥隐隐听见电话里好像有人叫他“路总”,但听得并不清楚,很快电话就被挂断。
路寒山收回目光,偏过头时恰好扫过了云弥。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在一闪而过的灯光中交叉触碰。
她先挪开了眼,拿出手机,有些刻意地看了眼屏幕上的未读消息。
云弘一连发了十多条,可云弥此刻却无暇窃喜。耳旁,隐隐有了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好像身边的男人动了动。
云弥解开锁屏,望着屏幕上被云弘占据的消息,手指凭空晃了晃,假装在回消息。
过了前面的红绿灯,就到了她的目的地。
原以为旅途就会在这略微尴尬的沉寂中结束,谁知路寒山还是开口将现状打破。
“不知现在,云小姐是否愿意重新思考一下中午的事情。”
中午的事?
巧合到了极致,路寒山话音刚刚落下,云弥的视线也恰好焦点在手机屏幕里的“微信”两个字上。
加微信啊。
算了,加就加吧。
这一次云弥没有犹豫,调到微信的加好友界面,干脆大大方方地将手机朝路寒山的方向递过去。
她勾起嘴角,恰好路灯闪过映入,照得眼眸似星火:“路先生客气了,作为搭便车的感谢,还是让我主动加你吧。”
路寒山的视线在昏沉的车厢里,终是显得有些深邃。目光在云弥脸上停顿了几秒,他将她的手机接过。
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又缓慢地触碰几下,云弥将视线停在车厢里的随意一处,等待路寒山输完微信号后,将手机抵还给自己。
然而,她听到路寒山略带调侃的上扬语调:“A?”
他的视线随即斜打而来,将云弥包裹:“冒昧地问一下,云小姐,这算是你给我的编号吗?”
……
这是当年云弥随手给路寒山打下的备注,那个时候她的确想着编个编号好认人。
谁知在那以后,并未出现能入得了她眼的男人。
慌张只延续了一秒,接着云弥便淡定地将手机抽过。
“差不多吧。”
她不动声色地将微信界面上自动弹跳出的字母删除,然后打下了对方的名字。
“不过路先生你放心,A永远是第一个。”
做完这一切,车也在目的地的路旁停下。云弥抬头正对着路寒山,微笑着点了下头:“再次谢谢你,那么路先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