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夜视能力并不好,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线条。
可就算如此,路寒山在黑暗里的视线,也强烈又灼热至极。
就好像被看透了内心,云弥选择如实回答。
“嗯。”
路寒山的手收紧了些:“那怎么不叫我?”
说话的同时,他的吸气声里已经附带上了些许困意的味道。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恰到好处地增加了触碰的鲜明感。
明显到,路寒山掌心的薄茧,都能够被清晰地感觉到。
云弥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我以为你睡了。”
路寒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那也没事。”
低笑声在耳边晃荡着,逐渐触碰到了云弥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向后翻过身去。
动作幅度的确如意料中的那么大,路寒山也很是配合地松了松怀抱。直到他们面对着面,他才重新将手臂穿过了她的咬下。
云弥杏眼里饱含光亮,她尝试着去看清路寒山此刻的一切。
入眼的依旧是朦胧一片,云弥在放弃的同时,又不禁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沉寂。
“你……”她朝路寒山的胸膛靠近了些,手指不禁捏起他睡意的边角布料。“你之前说的事情,大概还有多久呢?”
云弥真正想要问的,是路寒山多久才能解决、摆脱那些他的过去。
可她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就这么毫无遮掩地说出口来。
云扶洲与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早已在脑海之中刻下了怎么也磨灭不掉的痕迹。
她很听到路寒山亲口说出他的那些阴暗过往,却不愿主动去提问。
担心,因为自己这无心的一个问题,造成了他情绪上的低落,又或是勾起了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感觉到后背上的手指稍有停顿,随后便又重新敲打起了节奏。
路寒山回答:“应该快了吧。”
语气听起来无比轻松,像是根本没有被影响到情绪的模样。
云弥顺势朝着他胸膛的位置缩了缩:“现在,可以告诉我一点关于你的事情吗?”
她将选择权抛给了他。
就算收获到的是拒绝,云弥也不会有半点责怪。
昏暗又沉寂了片刻,薄纱窗帘外又光亮从远到近,又镜面重现着缩短、拉长。
路寒山终于给出了回答:“当然可以。”
说完,他稍稍顿挫了下,手掌从云弥腰上挪走,继而落上了她的脸颊。
拇指摩挲了下侧脸的柔软,路寒山终于开了口。
“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照片吗?”
瞬间回忆起了加州夕阳之下的海岸线,云弥点点头。
路寒山手上的动作依旧:“那条路,是我过去,每天学习的必经之路。”
云弥:“学习?”
学习什么?
路寒山似乎看透了她疑惑的内心:“学习一切生存之道。”
话题逐渐朝着云弥听不懂的旋涡中心荡去。
她想问,却纠结于言辞。
还在思索的片刻,耳边的声音又重新响起:“还记得住在纽约的于叔,于贯平吗?”
这自然是记得。那一次猝不及防的遇见,甚至让云弥一度怀疑自己身处梦境。
她点头。
视线好像捕捉到了丝路寒山的微笑,云弥不怎么确定。只是来自于他的暖意,正一点点地吹拂到她的身上。
“于叔是我妈妈的旧友,也是我在M国的导师。”
回忆又像是没关紧的闸门,一点点的流水都能引起洪流的倾泻。
路寒山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于贯平曾经的声音。
“想想你母亲,她经历过的一切。”
“纪寒,只有你比他们更加强大,才足够摧毁一切。”
“伤痛只会浪费时间,好好地生存下去,以后才能回敬给纪绍征一份大礼。”
……
最后响起的一句话,是他自己的声音。
“既然这样,于叔,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叫我纪寒了。”
那个肮脏的姓氏,他一点也不需要。
路萍死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疼他,爱他,关心他的人不在了。
那他就沿用母亲的姓氏,至死都会承载着对她的铭记。
自己以后,就叫路寒山了。
一旦陷入这份回忆,情绪便轻而易举地将路寒山吞噬、淹没。
现实,那宽大无比的房间里,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云弥凑上前,将他神情上的所有变化纷纷看在眼里。
尽管从路寒山提供的那些破碎事情里,什么也听不出来。可结合着云扶洲说过的事情,以及他此刻的各种模样。
云弥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情绪也被路寒山影响。
最终,她选择主动环抱了上去。
“觉得难受,就不要说了。反正我一直在,等到哪天你想开口了,再告诉我也来得及。”
清甜的声音如同溪水,叮叮咚咚地流淌进了路寒山的浑浊世界。
他的眼帘终于再度恢复过来。
此刻,是无比宁静的夜。
刚才云弥说的所有声音,路寒山全部听见了。
浑浊复杂,却没有缺少半丝给予她的温柔。
最终,路寒山还是选择收紧了怀抱。
他的手在云弥后脑的凌乱发丝上揉了好几下,语气轻松无比。
“睡吧,小云朵。”
作者有话说:
寒山哥的身世其实交代得差不多了。
他就是纪家长子,因为父亲出/轨,母亲才精神崩溃了。
后续会让云姐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