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用力捏紧手机,扭头望向窗外。
雪停了。
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精致的脸庞。
她的眼睛很大,隐约中能看到眼角微微泛红。
时晚瞬间察觉到不对劲:“他挂你电话?”
没过几秒,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证实了这个猜测。
顾盼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接起:“简助理。”
“太太。”简助理的声音冷静平稳,却不难听出带着几分尴尬,“陆夫人突然昏倒,刚被送到XX医院。”
顾盼脑袋空白一瞬,几乎条件反射地追问:“我妈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
“不是。”
她松了口气:“我马上过去。”
“太太,”简助理顿了下,压低声音,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陆总说你不用过来,让你杀青宴结束直接回本家。”
顾盼心脏狠狠揪了一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顾两家不止是世交,陆母与顾母更是无话不谈的闺蜜,来往密切,顾母病逝那年,顾家正好遇上危机,顾父不得不将顾盼安置在陆家。
当时她不过五岁,可以说,她几乎是陆母带着长大的,陆隽明明知道陆母对她而言就像亲妈一样,为何不让她去医院?
顾盼沉默几秒,温柔地笑了笑:“跟他说,我不累,不用担心我。”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她往回走,正想让简助理将病房号发过来,陆隽低沉慵懒的嗓音骤然响彻耳畔:“不累就来。”
震得耳膜酥麻麻。
顾盼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电话从一开始就是外放的。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堪的情绪,瞬间从脚底冲到头顶,她气得胃疼,直接掐断电话。
“怎么了?”时晚问。
“陆隽挂我电话,然后叫助理打给我开外放,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
沉默片刻。
时晚表情复杂地说:“他不会是在给沈烟表忠心吧?”
否则何必多此一举。
早前那几杯红酒喝得太急太猛,现在后劲上来了,顾盼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连带着神智都有些不清,她茫然思索片刻,喃喃道:“……不可能。”
“他应该……”她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滑开手机,给张姐弹了个微信,声音沙哑含糊,“应该只是在等一通,嗯……一通重要的电话。”
这个理由太拙劣,顾盼自己都不信。
抵达医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俩人来到顶楼私人病房门口,时晚笑着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啦,回见。”
顾盼抱了她一下,刚要敲门,就听到病房里传来沈烟的说话声:“妈,您真的吓死我跟陆隽哥了!”
她的手瞬间顿住,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时晚也停住,俩人对视一眼,顾盼眼眸染着微醺的醉意,看不出情绪。
“您不知道陆隽哥听到你昏倒时,脸色有多可怕,制片人被他吓得脸都白了。”沈烟语气亲昵。
“我没事,是陈嫂太紧张了。”陆母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都昏倒了还说没事,要是您像几年前在曼城时那样该怎么办?您难道忘了那时陆隽哥急成什么模样?”
陆母温柔地笑了:“记得,当然记得,当初要不是有你……”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陆母住的还是顶级VIP病房,隔音效果可说相当不错,只是这层楼实在太过安静,再加上病房门刚好被人打开,尽管声音不大,依然清晰入耳,连带病房里的那股温馨气氛也跟着扑面而来。
挺符合时晚所说的──
一家三口。
顾盼安静地看着门后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搭在衬衫领口的修长手指上。
陆隽大概没想到她会站在门外,神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松了松领带,解开纽扣。
她仓促地撇开目光。
一阵天旋地转跟着袭来。
红酒后劲十足,顾盼本来就醉着,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鼻尖就都是男人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薄荷气息。
她不知何时被陆隽按在怀中,视线也被迫回到他线条漂亮的锁骨以及白玉般的肌肤上。
上头没有任何痕迹。
干干净净。
顾盼紧绷的神经一松,腿竟然软得快站不住,要不是陆隽大手始终紧扣着她的腰,早就瘫软在地。
陆隽眯着眼楮,声音有些冷地问:“不累?”
顾盼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瞬间恼羞成怒地推他,只可惜陆隽看着虽然瘦,身材却是结实有料,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压在心底的种种情绪借着酒意作祟,如藤蔓一般滋长着,她盯着男人精致的锁骨,舔舔上唇,也不知在想什么,倏地凑过去咬了一口。
时晚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面色冰冷的陆隽都怔了下。
“不累,”顾盼仰起头,手臂紧勾他的脖颈,腰肢款摆,一双雾蒙蒙的杏眸,水色潋滟,格外的勾人,“最后那场戏整整拍了一个礼拜,害我到现在都还没能睡到哥哥,怎么可能会累?”
时晚:“……”
病房里将媳妇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的陆母:“……”
沈烟削苹果的手一顿。
陆隽长腿一伸,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头顶打下来的灯光勾勒出陆隽喉结滑动的轮廓,他深深看了顾盼一眼,声音比平常更沉,带着警告意味:“顾盼,别闹。”
两人之间围绕着一种旁人难以插足的暧昧氛围,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
时晚识相地转身离开。
醉意上头,顾盼目光触及男人性感的薄唇,变本加厉地将他抵在门板上,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并狠狠地咬了一口。
挑衅地看着他。
陆隽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薄唇紧抿。
走廊安静得落针可闻,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四目相接,彼此都在较劲。
顾盼其实不是这么大胆的个性,不多时,心里就有些发虚,她揉了揉微微发烫的耳根,故作镇定地后退:“让我进──”
陆隽猛然弯腰。
她压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像扛沙包一样扛了起来。
“陆隽你干什么!”顾盼差点尖叫出声,就像一只炸毛小猫一样,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