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机械地往后退开,给他让路。
陈准从窗口进入,手掌在桌面一撑,双脚轻轻落地。
直到这刻,许岁的心才落回原位。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缺……”
陈准忽然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脸吻她,把她那些话也一并吞了进去。
许岁被他拉拽着踮起脚尖,脖颈昂起的弧度也到极限,他身上有冷空气的味道,混合着一股她熟悉的干净气息。
快陶醉其中时,许岁命令自己清醒。
她探到他的侧腰,两指用力捏住块皮肉,狠狠一拧。
陈准疼得闷哼,放开了她。
许岁指尖按住嘴唇,先转身一步一步轻轻走到门口,侧耳倾听片刻,小心翼翼关严房门。
她返回来严肃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陈准已经脱掉外套:“才二楼,怕什么。”
“有五六米高。”
“我这不好好的。”
许岁好气,伸手又去掐他:“万一有个闪失,后悔都来不及。”
这回陈准没躲,他咬牙忍受侧腰处传来的疼痛,话也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想让女朋友……消气,不冒点儿险怎么……啊……错了错了疼……”
许岁松了手。
陈准使劲搓揉侧腰的位置:“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许岁没理他,抬手关窗,然后坐回床上拿被子盖住自己。她心里想着绝对不能让陈准再从窗户下去,可这个时间去开防盗门,万一被父母发现,陈准是能顺利离开,但她找不到合理借口解释,还不如明早早起送他出去,假如他们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她就说自己去遛狗。
“想什么呢?”陈准不知何时挤了上来,侧躺着,撑着脑袋看她:“我明早再走。”
许岁垂眼:“下去睡。”
“地上凉。”
许岁抬抬下巴:“衣柜里有棉被。”
“我不去。”
她房里这张床才一米二宽,而且还是老式铁架材质,一个人翻身都会响,何况挤下他们俩。
他身体现在就压住了她的被子,她被他挤在墙角,动一下就会发出吱嘎的响声。
这一晚注定心惊胆战,许岁瞧了瞧门的方向,悄声道:“床太小了怎么睡?”
“我瘦,不占地方。”
“……”许岁气的没话说。
两人僵持了会儿,陈准干脆完全侧躺下来,掀开里侧的被角,也叫她钻进去。
许岁没动。
陈准手指挠她痒:“还在生气?”
她拍掉他的手。
陈准叹口气:“是误会,你先躺下,我和你慢慢说。”他搂住她的腰把人往下拉,许岁害怕弄出响声,没敢太挣扎。她躺回床上,陈准仍然在外面,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着,一字不落地解释:“是那只黑狗突然窜出来,赵艺涵才朝我这边躲的,我也是本能扶了她一下,我保证,下一秒就推开她了。我跟她根本就没有交集,你想想看,要是我们真有什么,会当着大家的面吗?”
他顿了顿:“我心里只惦记你也不是一天两天……”
“八年吗?”许岁在黑暗中忽然开口。
陈准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很熟悉,他猜测她有话要说,便一时收声,等着她继续。
许岁手指抠着被子的拉链,半天才道:“我其实找过你。”
“……什么意思?”
.
三年前的那晚以后,许岁不敢见陈准。
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度日如年,食欲不振,熬夜失眠,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
江贝以为她还在为失恋而痛苦,没课时领着她到处疯玩。然而她的心情没有得到片刻疏解,边后悔边难过,边恨自己又边对他产生无法解释的情愫。
她试过在网咖通宵玩游戏,试过夜店蹦迪,抽过烟,喝醉过。
在折磨自己一段日子后,一个天气很好的早上,她终于想通了,决定去找他。
两人学校相邻,走小路不过二十分钟。
她先前删掉了他的微信,熟记于心的一串电话号码也没有勇气拨打。
她想碰碰运气,如果能在偌大的校园遇见他,她便不再执拗懊悔。
许岁以前来过体院几次,这里食堂饭菜一般,建筑和风景却远超大学城里的其他学校。
校园中央有密密的竹林和一大片人工湖,栈道连接着漂亮的独拱桥,很多条石子路通往各个学院。
许岁过去走了走,之后顺着一条小路来到南操场,晨练的学生很多,却没找到她想找的那个身影。
她又去了北操场,这里相对大很多,看台上可以同时容纳几千人,相邻就是比赛规格的篮球场。
许岁站在菱形格的护栏外,望着里面跑步的人,忽然觉得,她给自己的这个机会有点可笑,毕竟不是演电影,哪来那么多偶遇情节来弥补遗憾。
而早晨睁眼时,那种迫切想见他的冲动也慢慢冷却下来,她准备回去了。
就在这时,有人走过来:“姐?”
许岁回头。
“真的是你。”对方穿着背心和黑色短裤,应该是刚刚运动完,脖子上都是汗:“来找陈准?”
许岁认得这个人,他是陈准篮球队的学弟,以前见过两三面。
她没答,只笑了笑。
他一咧嘴,笑得傻乎乎:“那你可来得不是时候,准哥今早都没晨练,急着给我们系花买早饭去了。”
许岁抿了下唇。
对方一抬眼,指着一个方向:“可巧了,不就在那边吗。”
许岁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见体育场和篮球场之间的夹道上站着两个人。女孩子高挑的身材,披肩长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瞧见的柔美样子。
她和陈准说了句什么,引来他摇头发笑。
他手里拿了两份早餐,将其中一份递给对方,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并肩朝生活区的方向走去。
许岁低下头,他嘴角的那抹弧度狠狠刺痛她的心,看样子这段日子他过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