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等我们到了奎梁县,你信不信,这天气跟昨日一样,也得轰个雷,下场大雨。我们可能刚摸到大坝,瞧个大概就得打道回府了。”
“这天气这么咋呼?”萧弘惊讶道。
“昨日问了驿站的老房头,这个时节就是如此,天气又开始闷了。”
“好像是这样,惜朝你真仔细。”
贺惜朝沉吟道:“这个王石柱年纪不大,面对你的责难没有滑头地胡言乱语,说明他不仅对你心存畏惧,而且心眼还比较实。这样的人若是废点口舌套出些话来,可比在他人眼皮底下寻人问话来的方便,说不定奎梁县留下的百姓已经不敢对你说实话了,毕竟让他们失望的太多次。”
天乾帝不是没有关注过水患,就贺惜朝所知,便有两次。
可依旧只是加固加高了堤坝而已,还给帝王一个错觉,松江治水不易。
“可这也太容易了吧?”
贺惜朝反问道:“你觉得有假?”
萧弘点了点头。
“不管真假,这就是一个方向,不能因为王石柱的几句话,我们就认定吕家有问题。吕家就是买了田,或许有违规制,但也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弄清楚他买了田是否对松江做了什么。”
“填河?”
“你觉得可能吗?”
萧弘说:“我其实很不希望这样,皇祖母我没见过,但是听说先帝是个混账东西,临死也没放过她,在性命和父皇的皇位上要她做个选择,于是父皇得了皇位,便失去了母亲,自然对吕家多有优待。这么多年来,没听见有弹劾吕家的奏折上来……”
萧弘说到这里,顿住了,接着苦笑道:“惜朝,没弹劾才有问题对不对,所以我觉得你是相信这个王石柱。”
贺惜朝对萧弘顺口而出的“先帝是个混账东西”忍不住也笑起来,“你这口无遮拦的本事都登峰造极了。”
“也就在你面前说说。”萧弘说完叹了一声,“唉,有点麻烦。”
贺惜朝往他边上靠了靠,将擦过自己脸的帕子顺手也给萧弘抹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萧弘的脸说:“我一直觉得只要有人有钱没什么事情做不了,前朝皇帝连运河都挖了那么长一条,虽然劳民伤财,可还是办成了,没道理治个小小的松江水还能无解,除非有人从中阻挠。所以你这次来,与其是治水,还不如说是治人。”
萧弘四肢一张,顿时摊在车厢里,将帕子盖住自己的脸说:“惜朝,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若真是吕家从中作梗,造成一县的百姓遭难,死的死,伤的伤,逃亡的逃亡,还有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的……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