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想要离开贺家,谢阁老其实也说不上赞同或者反对,他看不上魏国公的行事作风,觉得贺惜朝出自这样的人家有些可惜,可隐隐又觉其自立门户的打算有些太过冷硬。
他沉思了片刻道:“这样一来怕是有损你的名声,惜朝,你得想好,哪怕没有除名,这样离开家族也造人诟病,今后若是跟着英王一路高升位极人臣也罢,可一旦跌下来,落井下石的会比雪中送炭的多得多。”
说到这里,他不免又多说了一句:“老夫也是看着帝王成长,却不敢毫无保留。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你该明白才对。”
贺惜朝笑了笑道:“老师放心,若真有这一天,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可同样,想要走得更远,就必须离开家族的桎梏。”
谢阁老点了点头,叹了一声:“你的主意向来最正,江州发生这样的事,也没见你给我写一封信。”
“老师是生气了?”
谢阁老摇头:“生气不至于,失落却有一点。”
贺惜朝连忙解释道:“也不是学生故意避嫌,实在是没有机会送出来。等到能送的时候,危险已经过去,便无需节外生枝。后来师兄作为钦差过来,就更加劳烦不到您老人家。”
谢阁老哼了一声:“你总是有理。”
贺惜朝讨好地给谢阁老递茶,说:“其实今日老师不来唤我,学生也会来找您。皇上下令三司会省,严厉又突然,朝臣定然惶恐不安。因人数较多,官阶并不小,会有不少人在外奔走求情,英王府的门槛怕是先得踏破。”
“你知道就好,这会儿两位皇子已经带着朝廷重臣去英王府了。”
“那他们必然无功而返,殿下不会见任何人的。”贺惜朝道。
“所以,你是来老夫这儿探消息?”
贺惜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惜朝,这虽然是件好事,不过礼亲王有一句说得很对,就怕落罪之人攀扯他人,最终滚雪球一般席卷整个朝廷,届时人人入狱,就难以收场了。”
这才是谢阁老今日想要跟贺惜朝说的话。
贺惜朝微微侧了侧脸,眼眸深沉,他说:“老师,历史的长河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或是一群人而停滞不前。我也好,殿下也罢,就是皇上……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你放肆了。”谢阁老警告道。
“大实话也就您面前说说。”贺惜朝微微一笑,“翻翻史书,就会发现,历朝历代每一次整治贪官污吏,都是血流成河,脑袋一批批地掉。杀完了,自然会有新鲜的血液迅速补充进来,动荡几月也就安定了,而且吏治能清明一段时间。说来趁此机会动一动,于大齐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皇上在位多年,大权在握,也不怕这点动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