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想得很清楚:“边贸才展开,肯定有试运行的阶段,一开始的两年不可能什么名录都放开,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与,必须有筛选。这个时候就看看有谁愿意先来投个诚,做吃螃蟹的第一人,交个市场准入费吧。”
萧弘惊讶:“市场准入费?”
对于边贸,他们两人已经商议多次,但是这却是萧弘第一次听贺惜朝谈起。
贺惜朝点点头:“对。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大商贾每个都涉及走私,除了他们既得利益,还得上交一部分给这一条链上的人买通关系。而边贸一开,走私一断,这一条链的后面人,利益可就都没了。会有不少人阻止我推进边贸,最有效的方式便是迫使走私的商贾拒绝参与,让我一个人,乃至整个朝廷上演独角戏,让边贸成为一个笑话。”
萧弘点头:“没错,可是走私禁了,只有边贸,那总会有人来的。大不了,扶持几家先做起来也是一样。”
“不,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可现在觉得太没意思了。麻烦不说,还造人诟病,说弄虚作假,显得我无能得很。”贺惜朝摇了摇头,他眉梢一扬,好胜心一起,“明明是更低的风险,更光明正大的赚钱途径,应该趋之若鹜才对,何必还要用到这种手段。”
贺惜朝前世也是个商人啊,他太懂这些人的心思了。
说到这里,他讥嘲地一笑,带着一抹期待道:“没关系,他们尽可以观望,我就给一个月的考虑时间。前两年茶道,丝绸,瓷器,普通药材,工艺品共五个名录,每个名录我就只给三个名额,想要资格就尽早报名,以交足市场准入费为准。一旦名额满了,其余的不论是谁就只能在两年之后,等边贸全面展开后再加入吧。而这两年便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赚钱,你说这样一来会不会有人来抢名额呢?”
萧弘想了想,觉得这主意简直绝了。
“会不会抢不知道,但一定坐不住。”
机会错过不再有,浸润在铜钱利益之中的人怎么可能愿意看着这个机会从手上溜走。
丢了两年的互市权力,那得损失多少银子?
钱财动人心,哪怕上头再怎么威逼利诱,怕也不能松开这口肥肉吧?
否则商贾还怎么称为商贾?
萧弘连连点头:“对了,市场准入费多少?太少是不是没什么意思?”
贺惜朝道:“五十万两一年,一次交两年,第一年免关税,第二年优惠五成,你觉得怎么样?”
一口茶差点从萧弘的嘴里喷出来,他难以置信看着贺惜朝:“咳咳……多少……”
“嗯,你嫌少?”贺惜朝惊讶地问。
萧弘立刻摇头:“不,我只是想说……怎么这么多?”
萧弘觉得,跟贺惜朝比起来,在钱财方面他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惜朝,每年国库收入也就三千万两多一点,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得有近一半进账了。”萧弘提醒道。
贺惜朝抬头看他:“所以呢?”
萧弘期期艾艾地问:“会不会太多了些?”
贺惜朝上下打量着他,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跟我学了那么多年的经济,原来全还给我了?这多吗?这些人上下打点估摸着就得这么多银子。”
“有吗?”
“不信?”
萧弘想了想,摇头。
“你可以暗中调查一下顺亲王府和礼亲王府每年光得的这笔孝敬得有多少?这可是一层层往上,最终才到达他们手里,若要打通这层关系,还得靠银子堆起来。”贺惜朝眼带深意地说。
“那也太多了吧!关税咱们之前算过也没有这么多。”
“所以什么叫做市场准入呢?你再算算,每个名录就三家参与,市场那么大,几乎没有竞争对手,三家商议好,就算垄断了,你觉得只能赚这点银子吗?只会是供不应求,他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扩大规模,加紧生产,别断货了!”说到这里,贺惜朝嗤笑道,“不用一年,这些钱就都赚回来了,第二年不就是纯利了?关税只有原来的五成,简直毛毛雨啦!”
萧弘觉得他的头有点晕,他感慨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的走私,简直就是……”
“不然呢,否则为何那么多人反对边贸,反对走私?折子都还没上呢,就只是些前兆,如今我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否则你以为我会来你这儿,惹皇上的眼睛啊?这一本万利的事,吃上一条线,其余的俸禄,还有苦心经营全都可以不在乎。我动的是他们的命啊,能不跟我急吗?”
贺惜朝施施然地吃茶,嘴角扬起讥嘲的弧度:“就你没沾染,所以日子过得苦哈哈。太子府一扩建,府兵扩充起来,我看你都要哭了。对了,皇上还在补贴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