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明白,颜醉城主是老城主的儿子,您是老城主的弟弟,同样有继承权,当初老城主离世,您不与他争,为何隐忍等到现在?”
颜恩面露不悦:“自从大哥去世,那小子继任,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多时间,大哥生前打造了一支铁卫队给他铺路,他作为大哥唯一的儿子,名正言顺,我怎么争?”
“若是他乖觉,大家得过且过,也就罢了。但是这小子上任不久,就放言要整顿渊流城的财权税收,竟然还要查矿场!”
颜恩伯爵“哈”得冷笑一声:
“一直以来,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矿场上,谁给他的胆子,去动大家的金饭碗?自以为手里掌握着武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嘛!还是说,他以为自己羽翼丰满,可以将我们这些老骨头,都一网打尽?!”
“真是天真至极!”
颜恩伯爵重重靠回椅背里,积蓄的怨气萦满了他的眉心,令那张脸看上去显得越发狰狞,莫老板大气不敢出,良久,伯爵才在夫人的安抚下平静下来。
莫云主祭沉默片刻,叹口气:“说起来,倒还要感谢这次兽奴进犯,替我们极大的削弱了颜城主的势力,又将他重伤,不然的话,还要多费手脚。”
颜恩伯爵一挥手,用力握紧拳头:“趁他现在根基不稳,又重伤失踪,是将他从位子上拽下来的最佳时机!决不能让这小子,破坏我们苦心经营的家族和财富!”
莫云主祭舔了舔嘴唇,握住法杖的手紧了又紧,颇有些犹豫:“我已经极力在收买一些人为我们所用了,可是,上次兽奴突然来袭,我们的人也死伤不少……”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颜醉不在,所虑不过区区一个肖蒙。卫队上次伤亡惨重,一时得不到补充,还要派大量人手去城墙守城,城主府已经虚有其表。”
颜恩伯爵按住桌子一角,阴沉的视线落在莫老板脸上:“这段时间,铠甲和刀剑,打造得如何了?够不够一支两百人的军队,武装到牙齿?”
莫老板心里发苦:“伯爵大人,您上次说的不是这个数啊,我们打造上等兵器需要时间,尤其是铠甲,工艺复杂……”
颜恩寒声道:“你耳朵聋了吗?我只要你回答能,或是不能!”
莫老板嗓子眼一颤,被对方眼神迫得进退维谷,只得唯唯诺诺点头:“能,能,我一定……”
颜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勉强放过了他,莫老板暗自松口气,一摸脖子,满手湿腻。
“莫云主祭,你怎么不说话?”
莫云皱着眉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颜城主既然没死,还敢在城里晃荡,却又迟迟不肯现身,若有他坐镇城主府,卫队一定会对我们拼死抵抗的。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
“这个我知道。”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伯爵夫人,忽而出声,挽起鬓发的手腕,弯出一丝妩媚的弧度。
密室里,几人惊讶的转过头,颜恩伯爵对自己的夫人倒是和颜悦色:“夫人有何高见?”
伯爵夫人掩嘴轻笑:“你忘记了,颜醉毁容了啊——他以前多么光彩夺目啊,走到哪里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天之骄子,美神的宠儿!任谁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伯爵夫人湛蓝的瞳孔中流露出藏不住的嫉妒:“可如今呢?一个能吓哭小孩的丑八怪,从云端跌落泥潭的落差,你们这些从来没美过的老粗是不会懂的!
“说不定这会儿正躲在迷雾森林里哭呢!他现身又如何,对他忠心耿耿的卫队,都不见得能认得出他了吧。”
“哈哈哈,说得好,我们渊流城的城主,怎么能让一个没脸见人的家伙担任呢!”
密室密谋的四人,相视而笑,屋顶悬挂的琼脂灯将他们的影子融成一团铺在地上,像一头无声蛰伏的野兽……
※※※
渊流城城郊。
就在几位贵族密谋篡权时,他们口中“没脸见人”的颜醉,正坐在一张破板车上,被穿着农民三件套的青年推着往前走。
“你就不能自己下来走路吗?”沈轻泽挽着袖子吭哧吭哧地推着板车,脸色不善。
颜醉枕着双臂,懒洋洋道:“我好心告诉你牛ru的真相,这是报酬。否则,你可就要喝人家的洗澡水了。”
沈轻泽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瞬间黑了脸。
“好了,不说这个了。”颜醉微微一笑,“我刚刚说的大买卖,你考虑得如何?”
“能装备五十个精锐的连弩和钢剑?”沈轻泽皱了皱眉,脑袋摇成拨浪鼓,“还不能先付定金?要是你赖账呢?我上哪儿讨债?”
颜醉轻轻道:“城主府。”
沈轻泽冷笑:“呵呵,你看我像好骗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