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醉低沉的嗓音清晰地响彻众人耳畔,“我宣布,褫夺颜恩伯爵封号,本人处以绞刑,全部家产充公,家眷流放,驱逐出城!”
众人心中凛然,没想到颜醉完全不顾老夫人的情面,给予了自己的亲叔叔最重的惩罚。
至于伯格、博亚之流,皆照此判决,其余涉事人员,交由城主府一一审决。
这场撼动全城的大fēng • bō,随着颜恩的彻底倒台宣告终结。
事件到此为止,颜醉和沈轻泽都没有选择株连。
满城贵族再也无人敢直撄其锋。
绞刑的消息,是颜醉亲自前往监狱告知颜恩的。
彼时狱中昏暗,唯有天窗漏下一点清冷的光。
颜恩被这束光斜斜切成两半,半边脸埋在阴影里,半边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
颜醉凝视着自己的叔叔,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你赢了。”颜恩嗓音嘶哑,有气无力,“哥哥赢了我,你也赢了我。”
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嚎或者斥骂,而是一点一点捻平衣角的褶皱,像在竭力维系着一个大贵族最后的体面。
“不……”他又摇头,“不是你赢的我,是那个姓沈的。若非他,我不会一败涂地。”
颜醉轻轻开口:“世上没有如果,我的叔叔。”
一如沈轻泽的出现,一如他选择和颜醉站在一起。
颜恩慢慢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递过去。
他闭上眼,用哽咽的声音,留下了人生的结束语:“好好照顾老人家,母亲她……往后只剩你一个了……”
颜醉接过玉佩,淡金色的龙鳞玉,带着人世间最后一点温暖。
“我会的。”说罢,他不再去看颜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监狱。
※※※
月光仿佛一捧灰白的泡沫,蔓至脚边时,只留下踏碎后的清冷。
沈轻泽一整晚都没见到颜醉,带着鸭鸭和阿白散步归来,不经意间,又路过了老奶奶的卧房。
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芷蝶花,是曙光世纪独有的植物,淡紫色的花藤垂落下来,冬日里也盛放如昔。
房内依稀有人声传来,沈轻泽无声无息拨开花藤,果然看见了颜醉的身影。
这次他没有伏在奶奶膝头,而是直挺挺跪在地毯上,以平静的语调,叙说自己如何决定绞死老人家仅剩的一子。
老妇人依旧坐在宽椅中,腿上盖着一层毛毯,她背对着自己唯一的孙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仿佛睡着了一样,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僵持是无声且压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