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很快过去,陈二狗几人清晰的看到木桩上的难民打了个哈欠往木桩下走。
“时间到了!走!”,邬熙带着几人从角落出来,大门口可没有隐蔽的地方,已经有好些个难民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众人托着小女孩儿,让他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在把她往上一推。
本就瘦弱的身子,轻松的翻上了木桩顶。
邬熙:“快去,绳索就在木桩下面,你只要割断它就行。”
木桩后的不远处,已经传来脚步声,换守的难民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小女孩儿不敢耽搁,顺着阶梯往下走,她手中握着小刀,大概往下走了七八米的样子,一条由几股麻绳扭成的绳索出现在眼前。
它一端长长延伸着固定木头堆砌的大门上,只要割断它,大门没了绳索的拉力,就会顷刻间绷颓。
“来人呀!有人要逃跑!快来人啊!”,木桩围着的栅栏内,邬熙刚把小女孩送出去,一个离他们不远的难民突然大叫起来,引的周围人纷纷侧目。
他站在破烂的帐篷外,一缕缕油腻的发丝遮盖了他半边脸,此刻他正对着他们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邬熙认出了他,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个相当有责任感的男人,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个男人的妻儿,正在前不久被人吃掉了,他还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最初的样子,抢了吃食尽数都留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有时候他甚至只把那黄白汤汁拿来轻轻抿一小口,就又舍不得在递回去,可这么多张嘴,仍是不够吃,他曾经差点饿死了,还是自己往他口中塞了不少虫子,才将人拉了回来。
这男人活过来后,好像变了很多,邬熙只记得他加入了吃人的队伍,把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老弱病残们拆吃入腹。
直到某天,他回到帐篷时,只看见一地残肢碎肉,几个人正围坐在他妻儿的尸体旁边大快朵颐,好像从那个时候起,这个男人就变得阴郁和没有存在感起来。
此刻,这个男人正像个尸体般对着他们狞笑,宋守山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这样做分明是在帮这些人,眼前这个男人是疯了吗?
对,他疯了,他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恶狠狠的对着众人吼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你们早点她们就不会被吃了,都怪你们,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着,周围的难民们都只是麻木的看着这边瑟缩着肩膀。
木桩外的脚步声明显快了,“该死!”,申均延上前一拳将那个男人打翻在地。
“小丫头!还要多久?”,邬熙焦急的对外面喊道。
小女孩手上的绳索太粗了,到现在才割断了三分之一,她没有回答邬熙的问话,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的双手已经被粗糙的绳索磨破,血珠正顺着她细瘦的手腕往下滴。
快点,再快一点,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她身边响起。
“这里有人!抓住她!”,她被发现了,可绳索,还没割断,还差一点点,那些拿着武器的难民们向她奔了过来。
小女孩手下连停顿都没有,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割断绳索。
邬熙几人在围栏内焦急的踱步,此时明显已经过了换岗的时间,按平时,这个时候木桩上本该早已换好了人,可此刻除了围栏外不时传来声响,木桩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定是出事了!”,邬熙话音刚落,突然,从木桩下鲜红的血液渗了进来,木头堆砌的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她失败了,还把命也丢了,这个认知让宋守山忍不住后退一步,他如梦初醒般,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会让个孩子去做这种送死的事,他还是人吗?他不过是个懦弱的畜/生。
申均延见不得他这般自虐,伸手紧紧将宋守山拥进怀中,“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被打翻在地的男人发出大笑,他像是看了一出最好看的喜剧般,不断锤着地面,尽管他此刻脸上血沫横飞。
陈二狗一言不发,只是走上前去,对着瘫在地上的男人面门狠狠踢了一脚,将他几个牙崩飞出去。
男人鼻梁骨被踢碎了,肿了好大一片,看起来分外滑稽,艰难的转过头,他脸上全是血沫,陈二狗此刻周身淡漠的气质尽数退进,只剩透人心肺的冰冷,他就这样冷冷看着瘫在地上的男人,像是看穿了他的灵魂般,吐出一个事实:“懦夫。”
“我不是,我不是!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想救她们的,可我养不活!”,那男人再也笑不出来,他竭斯底里的吼着,因为他想起来了,那个他竭力说服自己忘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