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们不远处,站了一群衙役,他们每一个手中都拿着弓箭,锋利的箭尖直指着他们。
这些衙役的后面站着赵县令,他正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这边,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难民,想来就是他通风报的信了。
难民们局促的站在一起,最开始被压迫的麻木又浮现了出来,甚至还有人夹杂着懊悔。
“把他们给我赶回去,谁敢踏出一步,就直接动手!”
难民们不敢在逃,衙役手中拿着弓箭一步步把他们往围栏内逼。
陈二狗几人混在人群中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是逃走最好的时机,难道就要这样错过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困在围栏里迟早会被饿死,现在冲出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左右都是个死,我不想在回到哪里去了,不如大家一起冲出去吧。”
“你说的对,左右都是一个死,还不如跟他们拼了!”,在这种时候,有人出来带头,这就会像一点零星的小火苗飘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带着毫无头绪的枯们瞬间演变成熊熊大火。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或许是被逼至绝境的反击,也或许是陷入地狱太久的无所畏惧,尽管有那么一小部分人选择了放弃,退回围栏内,可更多的,却选择为生机搏一搏。
陈二狗几人混在人群中往外突围,一道道箭雨从头顶射下来,利器破开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惨白的空中爆裂出炫目的血花。
有人倒下,立马就有人补上,被围困时每日每夜的担惊受怕,食不果腹时的绝望哭喊,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当人连死都不怕时,他们就成为了无往不利的存在。
赵县令似乎是被这种阵仗吓傻了,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这么疯狂,他屁滚尿流的躲到衙役后面,一面指挥着射箭,一面在后面破口大骂。
申均延护着宋守山,宋守山又护着小女孩随着人群往前奔涌,簌簌的箭雨落在他们四周,可这箭实在是太多了,他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
在纷乱的人群中,宋守山和申均延被冲散了,申均延刚刚把射过来的几只箭羽打飞,再回头时,宋守山已经被人群带着冲到了前方。
他一手拉着小女孩,跌跌撞撞的混在人群中,发丝散乱的搭在额头,他根本顾不上人群的冲撞,只能勉强将怀中面色惨白的小女孩护住。
“守山!”,申均延向他大喊了一声,奋勇往他那边靠近,宋守山似乎听见了,他抬头往人群中寻找着。
突然,申均延眼睛大睁。
“小心!”,一支锋利的长剑破空而来,划破空气,申均延甚至能听见箭身在空中高速行驶的嗡鸣声。
宋守山看见了他,他正抬起一只手往他这个方向招手,似乎一点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闪开!快闪开!”,他大吼着想要提醒他,可四周的人潮却将他的声音掩盖,他清晰的看见宋守山眼底的疑惑,他使劲挥舞着双手,拨开前方的人群,可人太多了,他被死死固定在原地寸步难行,他束手无策。
箭羽落入人群中,他看见宋守山的身体微微一颤,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他抬起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随后慢慢下滑着落入人群之中,直到最后一点指尖也彻底消失在攒动的人头中。
就像一个落水的人,了无生机般一点点沉如漆黑的海底。
申均延突然失声,像被按了静止键一般,人群从他两侧穿过,只是这一次困住他的却是自己,那支箭射中了
他突然觉得浑身有些无力起来,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从他身体里活生生抽离出来般,他甚至感觉到有些腿软。
两侧的人流带着他往前涌去,他像漂浮在孤海上的求生者,随着海浪颠簸,可希望的避风港,在刚刚被砸成了粉碎。
很快,bào • dòng的难民就被镇压了下来,区区血肉之躯,如何抵的过锋利的刀剑。
最初的脑热过去之后,仅存下恐惧和害怕,身边是大量大量还冒着热气的尸体,整个荒山的土地都被鲜血染透。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珠,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雨水里带着丝丝红色,就像一场飘散的血雨,还没黑透的天空中,暗云之上隐约透着血红的霞光。
难民们开始惊恐的往回跑,谁都不愿落后成为靶子,这些人踏在同胞的尸体上,有一些,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
申均延不敢再看,他怕宋守山最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就藏在这漫山尸体中的一角。
有人走了上来,抓着他的手,将他踢跪下去,他腿软的厉害,那人没费一点吹灰之力架着他拖到一旁的人群中。